“欲成此事,必以心脉饲之,血肉护之。事成之日,便是你魂飞魄散之时。”那个声音冰冷而缺少感情,连抑扬顿挫的语调都显得吝啬。
“我知。”
“你需用软剑破开自己的胸腔,挑断心脉,继而挖心……伏罪,才算事成。”
“我知。”
江屿拾起地上的软剑,光滑的剑面上映出自己苍白而无血色的脸。
倏地,有几滴雨点落在那剑面上。
“时辰到了。”那声音说道。
他最后一次抬眼望向那荒寂的山脉与黑云。
继而抬手,闭上了眼。
——咔哒
从室外传来极其细微的一声响,常人只会觉得是枝叶落地,但江屿却几乎是立刻从梦中清醒过来,手下意识握上身侧的剑柄。
力度之大,以至于修长干净的指节都隐隐泛白。
醒来的一瞬,他有种依旧身在地狱当中的错觉,后背已被冷汗浸湿,手也以一个极小的幅度微微抖着。
但当他再仔细听去时,那声音却是再也捕捉不到了。
江屿将软剑藏在袖口中,悄无声息地潜出门外。
与此同时,一个迅捷的身影如利剑一般,穿破伸手不见五指的夜色,翻身匿于檐角之上。
*
江屿旋身躲到廊柱暗处,瞳孔微微眯起向四周环视着,锐利得仿佛夜色中潜伏的豹。
有风过,余光中,屋顶檐角处有衣带飘起,一闪而过。
江屿仗着暗处的掩护,双足发力,稳稳落在檐角对侧。
或是由于过度紧张的原因,他浑身崩到极致,以至于颈部的线条清晰,在晕暗的光线下更显得纹理分明,连梦魇时残留的汗珠都在月色中闪着莹白的光。
他屏住呼吸,向着刚刚飘起衣带的位置潜过去。同时手紧紧按在剑柄上,随时准备着朝人喉间刺出一剑。
软剑出袖,江屿猝然探身,却在看到檐角后景象时脚步顿住。
只见那檐角之后空无一人,只有一条被人故意栓上去的黑色衣带。
一股不祥的预感从心底缓缓升起。
中计了!
江屿猛地收手意图转身。
刹那间,却有一冰凉的剑刃抵住了他的颈间。而持剑人的另一只手从他身后绕过来,紧紧捂住他试图发声呼喊的嘴。
那人力气极大,江屿只觉自己整个人都被牢牢禁锢住,连可挣动的幅度都显得细微。
但除此之外,那人的挟持却堪称温柔,纵使江屿挣动得厉害,那紧贴脖颈的利刃也未曾伤他分毫。
“别说话,别动。”那人低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天气酷寒,而他口中吐出的气息却温热得很,穿透几寸霜寒,传到耳侧之时还存着些许温度。
听到那声音的一瞬,江屿的动作猛地一顿。
随即终究妥协一般,缓缓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