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寒借着抓住他的胳膊,接着骂道?:“究竟是我多想,还是你不检点,你自个儿心里头没点儿数吗?我可当真是小看你了啊柏穆辰,这扯起谎来来面不改色心不跳的,我看上回?那事儿你也是在跟我扯谎吧,那个跑你家门口来跟你搂搂抱抱那个小王八蛋就是你姘头吧?”
柏穆辰本来就头疼,听岁寒在这儿跟他骂骂咧咧还翻旧事,心里头更加不舒服,便道:“你不要?无理取闹好不好?你知不知道你现在这样真的让我很烦。”
岁寒除听到这句话时,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刺了一下似得,很疼,他的表情也有那么一瞬变得有些受伤,只是下一秒又被愤怒替代,他左手抓住柏穆辰的肩膀,吼道:“你嫌我烦?!老子还嫌你烦呢,老子一天天的在你家给你烧菜做饭做家务,我他妈跟谁这么照顾过啊,你他娘的还给老子在外面乱搞,你现在要是不跟我解释清楚这事儿,我就跟你没完!”
这是柏穆辰和岁寒在一起之后他觉得?最累的一次。
或许是因为宿醉之后带来的头疼感使得他的脾气也变得?暴躁无比,也或许是岁寒跟他吵架的声音令他觉得?不适,人心烦意乱地时候往往会做出一些冲动的事,于是他闷得推了岁寒一把,吼道:“你有完没完!”
推完之后,他才想起来,岁寒手臂的伤还没有完全康复。
这还是岁寒第一次以如此窘迫的形态跌倒,按照他的力气其实根本不可能被柏穆辰随手那么一推就倒下去的,只可惜他的左手手臂实在使不上力气。等?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趴在桌子上,肚子刚巧撞在大理石桌面的尖角上,若是再往上偏移一点,他那还没拆钢板的肋骨估计又要骨折一次了。
即便打了那么多次架,也不得?不承认肚子这块是真的脆弱,冷不防地这样重重一撞,剧烈的疼痛感伴随着轻微的呕吐感一并席卷而来。他微微弯腰,颤抖着捂住肚子,大口大口呼吸空气,想要缓解一些那种想呕吐的感觉。
冬日清冷的空气随着口腔吸入内部,引得?喉咙口也变得?冰凉与干燥,肚子被撞的疼痛并未减少,只是度过了最初那种突入袭来的疼痛后变得稍稍习惯了一些罢了。与此同时,岁寒忽然产生了一种莫名的悲伤与心痛的感觉。
这种心痛的感觉不同于母亲因病去世以及被父亲误会无视时的心痛感,那是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他也说不清那是什么感受。
柏穆辰真的没想到,自己不过是用平常力道?推了一下,事情就会发展成这样。他走到桌子便,伸出手想要查看一下岁寒的情况,却被他一掌拍开了。
他疼得没什么力气怒吼,只是咬牙低声说了一句:“滚……”
“寒寒……”
他咬了咬牙,还是使出力气怒吼了一声,像极了愤怒的野兽的低吼:“滚!”
岁寒越这样柏穆辰越害怕,他伸手想要按住岁寒的肩,让他翻过身来看看他的肚子有没有伤到:“你不要?这样,你起来让我看看你有没有伤到哪儿。”
“我叫你滚啊!”柏穆辰的手才刚碰到岁寒的肩,他便蹭的一下站了起来,面对着柏穆辰,右手高高地扬起,好像下一秒就要打下去。
柏穆辰已经做好被扇耳光的准备了,可是等了好一会儿,岁寒的手掌始终没有落下。
他打不下去。
过去的回?忆在此时此刻再次涌现,像浪潮一般席卷而来,高中时的一幕幕又在他脑海中重演。
仿佛又回?到了某一天的下午,他从校园的某个地方路过,一偏头,看到柏穆辰被他那几个狐朋狗友围堵在扇耳光,少年的脸又红又肿,死死咬着下唇,不发出一点声音。而他,只是冷冷地站在远处望了一眼,对里面的人表示一番同情过后便离去了。
他打不下去,对于一个曾经眼睁睁目睹过被校园暴力,而自己又没有出手拯救的人,他真的下不去手。
从前是,现在是,以后或许也会是这样。
岁寒放下了手,垂在身侧,他微微低头,没有看眼前的男人,只是轻声说了句:“我出去走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