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今天穿了件枣红色的毛衣,下面是条米白色的针织裙。紫红色的酒渍像晕开的花朵,对比很是鲜明。
见她转身,傅绍恒放下犯错的酒杯,沉默着跟了上去。
。
洗手间的清水对酒渍向来束手无策,丁念丧气,很快放弃了清洗的念头。她掬水洗了把脸,擦干后决定去跟方钰打声招呼先走一步,她实在没心思穿着脏裙子参加她的婚宴。
出了门,傅绍恒却在长廊上等。
“抱歉,不是故意的。”
“我知道,刚才人多。”丁念没想到在这种场合还能遇见他,今天是新年,又是喜宴,她压下不合时宜的负面情绪,“只是不凑巧而已。”
洗手间外有人进出,不约而同地把视线落在她的裙摆上。她不无局促地扯了扯,低头往宴会厅走。
傅绍恒依旧跟着。
宴会现场正在分发伴手礼,丁念回座位上拿了包,看见方钰在主桌那边被人群围着便也不打算过去。傅绍恒一路跟她出门,进了电梯:“你还是回学校?”
丁念往角落里避让。
“怎么不说话?”
“……”
“我送你。”
“不用了。”
“我刚才失手是事实。”到了一楼,傅绍恒说,“你等着,我去让人取车。”
几分钟后,酒店的服务员把他的车开了过来,傅绍恒拉开副驾让她上车,丁念很是反感他的强硬态度,终于爆发:“傅先生,请问你是发号施令惯了吗,你就不能尊重一下我的意见?”
“我向你赔礼。”
“我说了不需要。”
“那可不可以先上车?在大门口发脾气总归不太好看。”他还是替她扶着门,说的话却让她脸色更差,几秒僵持,妥协的还是她。傅绍恒绕过去坐回驾驶座,很快驶离,“你现在需要一条新裙子。”
“用不着你操心,我能自己解决。”
“我可以帮你。”
“所以我就一定要接受?”
“为什么不。”
“我觉得很别扭。”
傅绍恒侧头看了她一眼,她眉头紧皱,嘴唇似乎因为生气而微微颤抖。
莫名地,他有种自己做错了事的心虚——是,他的失手的确是错,可为什么,他连想要弥补也是错?
他决定不再说话,免得再激怒她,然而没过多久,丁念紧张开口:“你刚才喝酒了对吧?”
傅绍恒脚下油门一松,是,喝了两口。
“停车。”
车子很快停到路边,傅绍恒却叫住她:“这里不能停太久,你先帮我开到前面的商场。”
丁念没多想,和他交换了位置,但她很快发现这让自己陷入了更尴尬的境地。傅绍恒无奈地看着她紧握方向盘的手:“虽然限速40,但也没必要慢成这样吧。”
“我很少开车。”除了回家开几次,在岚城她的驾照压根没有用武之地,“是要左转了吗?”
“先直行,下个路口再转。”傅绍恒后悔喝那两口酒了。
丁念还从来没有开过大车型,现在的路况又不是很好,难免心生紧张。她开得慢,被后头的车子按了下喇叭就想要变道,傅绍恒提醒:“转向灯。”她手上一抖,左变成了右,反应过来又慌忙拨平,傅绍恒认命地关上窗户,微微扶住她的方向盘:“实线了,继续往前开。”
“那岂不是还要绕一大圈?”
“那你还有什么更好的办法?”
红灯停,丁念挫败地盯着前面那辆车的车尾,心情复杂。
到了商场,傅绍恒接过她递过来的钥匙:“走吧,上去买条裙子。”
“一定要买对吧?”
“只要速战速决,没人会注意到我们。”
丁念不想多做解释,她急着逃离婚礼现场,却又被他带到人更多的商场……这叫什么帮忙!
傅绍恒却没想那么多,看了眼标识便直奔三楼。两个人走进一家不知道什么招牌的店,很快有店员迎上来。丁念硬着头皮,挑了一条最不起眼的黑色半身裙,试好出来,把脏裙子交给店员打包。
店员动作熟练:“您看您还需要什么吗?我们的新款已经到了,新年假期有八折优惠。”
“不用了,谢谢。”丁念打开手机付钱,店员站到收银台旁边,报出价格:“好的,收您九百八十元。”
好,真好。比那条整整多出了一个零。丁念咬紧牙根,傅绍恒却不知从哪里走过来,将卡递给了店员。
店员比丁念动作更快,接卡刷钱,再熟练地把纸袋交还。
“……”
走出店门,丁念点了微信转账,想提醒他接收,却听他问:“你饿不饿?”
“……啊?”
“我看附近有很多餐厅,要不去吃点东西?”
“你刚才没吃饱吗?”
“没有。”
“那——走吧。”丁念想着这样也好,请他吃顿饭,从情理上也过得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