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要用兵,国事上一日离不得孤,此番孤亦是分不出身去祭祀。
欢安,父皇年事已高,孤近来亦感身上担子之重,你身为太孙,也该是为社稷分忧的时候了。”
李逸虚岁已近十六,太子心下觉得广华帝的身体不过是这几年的事了,便有意趁皇帝还在的时候,再将李逸的正统坐得更实些。
代祭天地,再没有比这更明确的表态。
李逸自第二日起,就忙于准备祭祀的各种礼事,方泽之祭无疑于他个人政治生涯上的头回亮相,不仅要反复排练祭礼,还要熟悉处理相关事务。
原本去泮宫就是李逸宫里课业外的事,太子知道他割舍不下郭祭酒的课,郭慎便紧着太孙,按时入宫来给他讲习。如此一来,李逸眼见重回学里的日子越发遥遥无期。
他心里压着天大的机密要告知其渊,然而事关性命,他宁愿等,也不敢贸然通知其渊。
战事在即,世子身边必然满布天子眼线,不能有一字落到笔端,太容易成为罪证,亦不能找人传口信,不说人万一被抓住,就是侥幸传到了,这么大的事,不经李逸亲口确认,世子断不能轻信。
此事只李逸当面去说才行。
要怎样才能寻出时机去见其渊。
这一头,赵渊只听闻皇帝病了,太子忙着监理国事,还日日亲去侍疾,宫里如此境况,李逸一时不能来学里,再自然不过。
等到李逸终于能熟练祭祀礼仪,倒演如流时,已是立夏时节。
这之后的某日,赵渊下了课,只见赵喜浑然不似往日,笑脸绷得紧紧地在外头等他。
赵渊快步上前,问:“出了什么事?”
赵喜引着他走到无人的地方,递出一封信笺。赵渊只一眼就见了上面独属王妃的印鉴。
滇南自有正常途径给他送信,这信显然是母妃另费心机暗送与他,无怪乎赵喜面露紧张。
拆开信,里头只有短短的几句话。
宫中不日即将生变,吾儿当珍自小心,务必保全己身。
想来不久,便能平安返家。
宫中有变!
如今皇帝病着,太子正在监国,几日前已昭告天下,此番夏至祭地,由太孙代为行之。
赵渊头一个想到的就是广华帝,可太子正值壮年,根基亦稳,若夺宫必是一场生死血战,胜负只怕五五。
可母妃为何语气并未十分紧张,只嘱咐他小心自个,甚至流露出期盼他回家的意思,这显然是对即将到来的宫变已有了把握。
赵渊无所谓广华帝的生死,可若是滇南参与其中,必是不想太子顺利继位,那太孙就危险了。
一想到李逸,赵渊就顾不得许多了,必须让欢安有所警醒。
母妃的信中什么细节都没有透露,若要生变,必是选在皇太孙出京郊祭祀那几日,大半个朝廷随行出祭。还有什么时候比此时更宜宫变。
李逸,要怎样才能在郊祀之前把消息递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