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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9、波心荡(伍)(2 / 2)


宋虔之眼前一亮,险些跳起来:“真的?”

陆观一点头,嗯了声。

“那回去的时候我要去买点东西。”宋虔之原觉着躺着就很爽,从没想过要换一换,只是回京之后,陆观显然是几个月来憋坏了,宋虔之虽然才刚要二十,隐隐也生出是不是要找杜医正问几个保养的方子,或许这男人同男人办事,是要格外注意一些。每每情动,以至于神志不清的时候,宋虔之都是由着陆观来,他向来是觉得这回事不仅要两厢情悦,更要丢开手,不要怕浪,在那么一个心上人的面前,再怎么放浪也只是两人的私事,不足为外人道。

不过宋虔之是觉得,独爽爽不如让陆观也来爽一爽,只是他手生,该好好买点伺候人用的东西,总不成陆观伺候他让他爽翻天,他伺候陆观就萎了。一时间宋虔之坐着不是,躺着也不是,一肚子心猿意马,腰不酸了,腿不疼了,让他骑个马出城去东湖绕三圈遛弯儿恐怕也不觉得累。

秦禹宁料到宋虔之要来找他,却没想会这么快,当面一见,他恩师的这个外孙,脸颊已消去锦衣玉食贵公子的稚嫩,风霜令他双颊消瘦,眉尾上提,英气勃发,与他记忆里的周太傅相重叠,眉宇一个年轻一个年老,眸光却同样神采飞扬,暗含锋芒。

“许久未见,贤侄如今是京城炽手可热的人物了。”秦禹宁叹了口气。

宋虔之笑着跟秦禹宁讨茶喝:“难得见到婶子也在,秦叔不赏我一口好茶喝,说不过去吧?”

打从上次去找左正英,半途发现让人跟了尾,秦禹宁再找了个时候去,左正英已搬了家,这一段时间以来,他觉也睡不踏实,头发跟着白了大半。听宋虔之这么打趣,秦禹宁端详他的神色,一口气先松下来。

总不能别人还没兴师问罪,他一半截身子入了土的年纪上的人,还跟恩师最疼爱的外孙先把墙竖起来,自成隔阂。秦禹宁心思一动,容色缓和不少。

秦禹宁让夫人上茶上点心,把女儿也叫过来给宋虔之行了个礼,秦禹宁的女儿还小,生得玉雪可爱,圆脸肖似母亲,一双眼睛和端正的鼻子是秦禹宁的翻版。宋虔之随身的荷包里揣着几个银锞子,数了六个出来。

秦禹宁的女儿不敢要。

夫人亲自端茶点上来,美目流转,哄孩子也点醒丈夫:“安定侯称你一声秦叔,天大的脸面,一点心意你也要推,将来两家人还怎么好走动?”夫人又朝宋虔之说,“今日不知道侯爷来,本该好好治一桌,侯爷下午同定闻是有话要说吧,若是能在咱家多留些时候,晚上我亲自下厨,就怕是侯爷嫌弃。”

宋虔之当然不能嫌弃,秦禹宁的夫人也是书香门第出来的闺秀,宋虔之不欲让她麻烦,便说定让秦府的下人跑个腿,去养德楼叫一席,再到百日留香轩搬几坛好酒。

秦禹宁听得抚须苦笑,今晚一顿烂醉定是跑不脱了。宋虔之该了周姓,更不好惹。

陆观在旁坐着,一如往常,话不多,顾着吃茶,他不爱吃甜的,茶是一直添。

宋虔之也不跟秦禹宁拐弯抹角,先问清了苻明韶派人去麒麟卫搜查李宣的事。

秦禹宁看宋虔之是笑眯眯的,却也没忘,这少年人就是在这样春风沐雨的笑谈间把苻明韶不想用的人一枚一枚拔出来,插了苻明韶自己的人进去。

默了一会,秦禹宁审慎道:“天家恩威,秦叔也是……不得已而为,逐星,你今日登门,秦叔就在想,你会不会以为当日陛下突然发难,也有秦叔陷害你的份儿。”

宋虔之一愣:“我没这么想过。”

秦禹宁眼底一动,抬头看宋虔之,眼角流露出一抹愧色,道:“当日你悄悄回京,宫里一早得了信儿,我也是奉命行事。”

“这我知道。”那天秦禹宁突然来府上,即便是秦禹宁担心他,他的消息也不可能那么快。秦禹宁在京城里有多大势力,能办多大事情,宋虔之心里有数。

“秦叔怕是只得了口谕要问出跟着我进京的人的下落,后来查抄麒麟卫队的,是孟鸿霖的人,也没兵部什么事。怕是秦叔还不知道,皇上到底想要找出来的是谁吧?”

秦禹宁眉头深锁:“说是宋州来的反贼。当时我也想提醒你一二,奈何有一帮宫里人跟着,我也没法多说什么。陛下这半年来,疑心甚重,明知麒麟卫不可倚赖,却也无人可用,重新扶了起来。”

“手里有把刀,哪怕是双刃的,也总好过空手接白刃。我来也是为了这件事,秦禹宁,你接旨吧。”

秦禹宁顿时大惊,起身也不是,坐着也不是。他不由自主往陆观的方向看了一眼。

陆观在剥花生,对上秦禹宁的视线,点头道:“真的。”

秦禹宁起身下跪。

宋虔之把先帝给吴应中的诏书取了出来,一层一层包袱布裹着,他小心地拿出来,沉声念了,为防外面有人听见,嗓音压得极低。

秦禹宁听完已是一脑门冷汗,身上也汗出如浆,他跪了好一会,才敢起来,接过遗诏去看。

宋虔之看陆观伸手过来,手指间拿着花生米,就着陆观的手吃了。他重新坐下,留给秦禹宁一点时间消化,嘴里那点子椒盐香酥的味儿彻底咽下去后,宋虔之喝了口茶。

“秦叔,上回幸而是没从麒麟卫搜出李宣来,否则,荣宗可就断了根儿了。”

秦禹宁张了张嘴,他脸色青中带白,眉心深锁,嘴唇几下颤动,倏然整张脸都扭曲起来,还没说话,竟然是一头晕了过去。

陆观帮着掐人中,灌茶进去,宋虔之急得在门边上打转,不时小声让陆观快点,不然秦禹宁的夫人过来一看,那话说起来就长了。

好在秦禹宁没晕太久,不一会就奄奄一息醒来,他自己捏着鼻子,使劲把眼睁大。

遗诏仍在他的手中,秦禹宁埋头看一眼,抬头叹一叹,又埋头,再叹气,眼圈也红了起来。

“秦叔,你这是……”

“最近没怎么休息好,惊着你了。可是这东西……这……你叫我怎么接?”

宋虔之一笑:“秦叔不已经拿在手上,看在眼里,记在心头了吗?”

“我不成……逐星,你莫要害我。”秦禹宁把遗诏丢在一边,大口叹气,数番之后,颓然摇头,“当日陆观就说李宣手里有遗诏,他才是先帝御笔亲批的继位之人,没见到遗诏,我多少心存一份侥幸,又想着虽然你逃出京城,可未必能平安归来,或许为了保命,不会再回京城。许多事,我虽未曾完全拨开迷雾,心里大概也有数。陆观当日以你外祖父的神牌逼着我应下在危亡之际主持大局,我虽然心惊,同样觉得未必能够成事,且先听着,走一步是一步。可你毕竟不同。”秦禹宁顿了顿,抬起布满血丝的一双眼睛看宋虔之,语气柔和,“你是二小姐的儿,套你的话搜查李宣,这事这么久以来,我心里一直没过。你掏出京后,我也一直没有派人去寻你,得知你在白古游军中,信我也不曾去一封。这一年里,秦叔想了很多。我已是快要知天命的人,却什么也看不清。原想让左正英左大人给我指条明路,谁知老大人被刺,我这心里空落、彷徨、惧怕,这一天一天里,也萌生了退意。这道旨,恕我……”

宋虔之脸上笑容已经悄然敛去,他喝了口茶,声音冷而沉。

“抗旨之罪,秦叔先想一想,我大楚律法是如何说。”

秦禹宁嘴巴闭得很紧,先时候要说的话,让这一句给砸了回去,门牙生疼。

“当年秦叔犯了个错,如今有机会补救,难不成,秦叔忘了为臣、为官、为父、为夫的责任,还是生而为人,最起码的本分也不愿意担了?是秦叔当年为了讨好新帝,放走苻明懋,才酿成今日之祸。奉先帝的遗诏,是臣子尽忠;还政于苻家血脉,是顺应天道;挺身而出,担起你辅政大臣的责任,是身为男子,入世救民的大义。我外祖父效忠朝廷直至身死,秦叔才过四十,就萌生退意,将来到了地下,如何面对你的恩师。”

秦禹宁面色发红,一忽儿发白,他瞪着宋虔之不住喘气,只是说不出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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