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老人开口：“另一只手。”
顾绵又把另一只袖子撸上去，手搭上去，刚一切脉，老人的眉毛便轻微一皱，这个细节顾绵没注意到，但陆之尧却看到了，他眼睫跳了下。
终于，老人再次开口：“好了。”
顾绵缩回胳膊，将袖子拉下来。
“姑娘，脾胃不太好，”老中医道：“肝火大。”
顾绵微微一笑：“老毛病了。”
这些年她的胃都不怎么好，治也治不好，只能自己吃饭的时候多注意一点。
“还有个毛病，不知当讲不当讲。”老中医的神色有些忧虑为难。
“您请讲。”顾绵笑得柔和，是一副乖巧的模样，她见到和自己爷爷年纪相似的老人，总是会不自觉的变乖巧。
老中医看了看顾绵，又看了眼陆之尧，这才缓缓开口：“姑娘宫寒，若不早些调理怕是日后会是怀不上。”
听到这儿，顾绵释然一笑，原本她也没想给不爱的男人生孩子，这样，倒是刚好。
老中医和陆之尧都注意到了顾绵的表情，但二人都没说什么。
过了会儿老中医提醒道：“以后要是不小心怀上了，千万别打胎，你很可能只能怀上一次，打掉这辈子和孩子便无缘了。”
顾绵笑笑谢过老中医。
走出药店后，顾绵眉眼舒展的迎着风，她身旁的陆之尧开口：“生不了孩子你就那么高兴？”
“嗯。”顾绵真的很开心，这样日后不论是嫁给老家那边的谁，她都可以了无牵挂的在爷爷百年后跟对方离婚，然后找个尼姑庙渡过余生，虽说老中医说的只是可能，但顾绵心里已经当成了肯定。
“我呢？”陆之尧问，若嫁给我你愿不愿意跟我生？
“嗯？”顾绵沉浸在自己的想象中没听清陆之尧说的话。
“没什么，你叫出租或者叫顾家司机走。”说完陆之尧径自走向自己的车，接着绝尘而去。
顾绵站在原地看着陆之尧车子的后屁股眼神黯了下来。
她没给家里的司机打电话，也没叫出租，而是在街角随便找了一家面馆，叫了碗牛肉面，等牛肉面的间隙不小心听到了隔桌儿的两个花臂男人的谈话。
原本她是不想听的，但他们在谈论刚刚陆之尧停在街口的那辆宝蓝色的车。
“现在的有钱人，都爱瞎搞，你知道不，那辆限量版法拉利的车主已经订婚了，但我昨天晚上下山还看到她抱着个女人回屋儿。”壮汉一说。
他们口中陆之尧抱着的那个女人缩了缩脖子。
“你别乱说，万一就是人家未婚妻呢？黑灯瞎火的，你又看不清。”壮汉二适当提醒道。
“不可能，我又不瞎，”壮汉一的音量提了三倍还多，就怕别人听不见呢：“那小子的未婚妻是老苏家的大小姐，那女的个字矮，能有个一米五久就不错了，我昨天看到的那个恨不得有一米六五。”
隔壁桌的一米六五一缩再缩。
“苏家？我怎么听说是跟顾家订的婚呢。”壮汉二及时反驳令这场八卦更有看点。
隔壁桌的顾家某女缩着脖子，竖起了耳朵，以至于服务员上面的时候还把她的倒吸一口凉气，她这两天和往常很不同，往常她时时刻刻保持着事业成功型女人的风范，但这两天，她的所有接地气的细胞都生出来了。
她也是这才知道，原来已经二十八岁的她还会像小女孩儿那样对世界饱含喜怒哀乐嗔痴怨。
“什么顾家啊，顾家刚来西城几年？能有苏家有势力？”壮汉一据理力争。
顾绵的耳朵又竖了起来。
“我在南山住的那哥们儿，看见好几次这男的跟顾氏董事长顾成彧见面了，不是谈亲家还能是谈什么？”壮汉二额角绷起的青筋预示着他的不服输。
“倒也是，”壮汉一叹了口气：“那你说这男人什么来头，我到现在没打听出来他叫什么。”
一旁的顾绵蔫了下去，心想，都不知道人家叫什么你们在这儿激动个什么劲儿啊，不清楚绯闻男主的姓名还能义愤填膺的聊半天的顾绵也是头一次见。
“肯定有钱呗，没钱能开限量，能住西山？”壮汉二分析道。
“后来西城的都住南山那边儿，估计也是西城本地的，哎，”壮汉一凑近壮汉二：“你说会不会是薄氏的人？前些日子我看到薄氏总裁的车停在他家门前。”
这话，倒是肯定了顾绵心中的猜测，当晚救她的是陆之尧。上午她激陆之尧的时候其实心里是多少犯嘀咕的，她本以为一激能激出来，哪成想陆之尧根本不接招。
“不知道，不过薄氏确实是有个继承人还没露过面儿。”壮汉二道。
这时，一位身穿黑色脚踩红色高跟鞋画着大浓妆的女人做到他们跟前儿：“成天说人家干什么，再说你也买不起人家的一个车轱辘，不如老老实实吃你们的面。”说着女人端起面碗又用力放下，“砰”的一声，汤汁溅出些来。
顾绵收回心思觉得这话好像在理，她自己又何尝不是，这么多年了对他的一切还是那么好奇，可心里却又比谁都清楚，没结果也不可能有结果。
她垂眸，将牛肉面汤上飘着的绿油油的香菜一颗颗夹起，扔到刚刚铺好的餐巾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