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是他们初次见面,还是笑语晏晏地交谈,又或者离别在即,以及刚才拼死逃过一劫……她的心跳都没有变化。
其实早该发现的,这世上怎么可能有一成不变的心跳?又怎么会有他这么笨的人呢?
“阿善……你不是人类吧?”我妻善逸低泣地问。
“嗯,抱歉。”阿善说着,不紧不慢地站起身,朝少年伸出手,“先起来吧,地上脏。”
圆溜溜的金色眼珠微转,我妻善逸这才看向少女,他眨了眨眼,模糊视野的泪水滴落,清晰地映出她唇角的小梨涡。
他抽抽搭搭地扶上她的手,借着力道站起身:“但你也不是鬼,还熟悉鬼杀队的人,为什么会和……上弦之贰呆在一起。”
阿善取出手绢,温柔地帮他擦拭溅上脸颊的泥土:“我的血液有些特别,童磨他只是把我当做储备食物,而我需要他帮我处理路途上可能遇见的麻烦,这只是个交易。”
她故意模糊了最重要的信息,回答地似是而非。
温和的音线在我妻善逸的心口上狠狠刮了一下:“可是最危险最麻烦的不就是他吗?”
阿善笑了笑,避开这个问题,又细心地帮他整理了一下凌乱的衣服:“快回去吧,要不然爷爷会担心的。”
她没有要求他隐瞒真相,这个单纯的少年不会说谎,只一个眼神就会将自己暴露个干净。
这句话我妻善逸又听懂了她在让他不要干预太多。
“那你怎么办?”
即使到了这个时候,他的第一反应还是担心她,饶是阿善也不知道该怎么应对。
“放心,童磨应该已经走了,”阿善退后两步,朝着山顶的方向指了指:“我要回去拿行李离开这里,以防万一,你最近不要下山。”
大概是她难得加重语气,我妻善逸有些不知所措,直到阿善转过身走了几步,他才在她身后大喊:“阿善!”
少女没有回头,绸缎般的长发晕着月色银辉,背影娇小又脆弱。
我妻善逸的声音格外清亮,充满毫不犹豫的意味:“如果我能从最终选拔里活下来,到时候能不能再接受我送的花?!”
他的语速很快,仿佛怕自己稍有迟疑,少女就会立即离开。
半晌,夜风将木屐的嗒嗒声和少女几不可闻的叹息送到我妻善逸的耳边。
“善逸,我不是人类,你不能相信我。”
……
记忆中那个阴郁的黑发少年犹如被施了咒术,始终在阿善的脑海中徘徊不去,以至于看见在紫藤花宅邸等待她的童磨,都没什么心思表达惊讶。
大概是她噙着温润笑意的眼角太有欺骗性,童磨什么都没有发现,他悠哉地晃了晃手中的小行李箱,用嗔怨地口吻说:“真过分呢,阿善,要不是那孩子头脑简单,我现在已经化成灰了哦~”
思绪不得不回拢,阿善十分恳切地说:“抱歉,一时情急,希望你能谅解。”
轻飘飘地仿佛夺人性命不是什么大不了的,比任何时候都要敷衍,童磨沉吟了两秒:“不会吧?那孩子居然能让你不高兴?难道是被揭穿了?”
想到这个可能,童磨欣愉地露出嘴角尖锐的牙齿:“他怎么发现的?”
阿善不想提起之前的事,转而疑惑地问:“你为什么还在这里?我以为你会离开。”
食用了她的血液又被标记的鬼,会被她所控制,犹如在凶兽脖颈处拴上铁链,再以利诱之,驱赶他们为自己效力。
如果被鬼舞辻无惨知道的话,恐怕会迫不及待地想要杀了她吧。
很可惜,没有人能杀死她。
童磨慢悠悠来到她面前,躬下腰身,虹眸中映照着少女眉眼如画的容貌:“虽然你们都是一样的,但仔细想了想,你的血还是值得我暂时留下的。”
这就是交易继续的意思。
阿善点点头,伸出手,将食指递到他眼前,等待指腹被利牙刺穿。
就在这时,两人咫尺之间滑过一道虚影。童磨垂眸看着少女雪白的颈侧
那里突然出现了一道血痕,而罪魁祸首是上弦之贰锐利的指甲。
“稍微安慰一下我这个死里逃生的鬼吧,刚刚可真是吓死我了。”他笑意盈盈地说完,便埋进少女的颈窝,探出舌尖。
白橡色的头发扫过阿善的脸颊,她漫不经心地看着不远处在夜风中飘曳的紫藤花枝:“真是小心眼啊,教祖大人。”
留下了温热而湿濡的痕迹后,颈侧地血痕便消失了。
童磨维持着原来的姿势,压低嗓音在她耳边低低地问:“所以你的规矩是不能杀人吗?还是……仅限于鬼杀队的人不能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