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净是关心三叔的女儿,好歹初姐儿是你长女,她嫁妆你就不关心一二?何况我哪里会薄待了三叔一家子。”季阮氏啐道,也有些委屈,“后宅里头的事,大老爷们懂个什么?”
当年季三夫人和季阮氏打擂台,有些事儿若不是她脾气倔,闹到了老夫人面前,加之老夫人也不是个糊涂偏帮的,可不就是吃暗亏的事儿么!
“夫人莫气。”季大老爷也是知晓季阮氏上奉养婆母、下教养子女的不易的,“这些年我也是知道夫人辛苦的,只是我这个做大哥的,不免要照拂三弟一番。”
“唉,我是知道的,你也放心,莫说旁的,就是初姐儿那儿我也会好好照应的。”季阮氏叹道,“你是不知竟也有人家跑来问我妘娘的亲事。”
“妘娘还小呢!”这话说得,季大老爷分明眼里带着骄傲,“不过,也合该注意着些,也就这两三年的事儿了。旁人如何说,我心里自然是有数的。你也万莫想着东宫那位,可别觉着我是亏待了妘娘。”
“我省得的,主子娘娘的事儿我亦是不想的,只盼着我的妘娘嫁个会疼人的。”
“其实也不知道皇后娘娘如何想的。”季大老爷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告与季阮氏知晓,“陈家老大人竟是有些透露出结亲的意思。”
“什么?”季阮氏惊道,想起前几日的公主府的宴席来,恍然大悟,“怪道公主把咱们府上各房哥儿姐儿都叫了去,原来是存了这心思,可让妘娘入宫,我是万万舍不得的。”
皇后娘娘哪里会让季妘嫁给太子爷,季大老爷宽季阮氏的心,道,“我瞧着陈家的意思是想娶我季家女儿,或是让我季家迎他陈家女进门,倒不是东宫那边有意思,何况妘娘年纪还不到,放心罢。”
“也罢,权且老爷你做主的。”季阮氏最后给季大老爷戴上官帽,“只莹姐儿那里,虽说她母亲是府上庶女,好歹也是季府嫁出去的姑奶奶,人都没了,只留了莹姐儿一人,以后如何,我还是要问问她意思的。”
婚姻大事,向来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现在何月莹住在季府上,作为季家大夫人,季阮氏自然是要管的,但毕竟不是何月莹生母,凡事还是要问问何月莹的意思的,免得以后徒生怨怼。
虽然让个未及笄的女孩儿谈论自己亲事有些不妥当,但季阮氏说的也是为何月莹好,也就应下了,见都收拾好了,便出门乘了轿子上朝去了。
季阮氏在房内,这才让丫鬟们伺候着穿衣、净面,收拾脸面的时候也没多大细致,只在脸上抹上一层细细的香膏和妆粉,用眉黛描了眉,口脂点了唇。
等丫鬟给梳好发髻,季阮氏就开始忙起府中事宜,等再过些时辰,就等季妘来了,一道儿去季老夫人房里请安,这晨昏定省是不能省了的。
近来,府上来往的人家多了,俱是沾点儿亲故的门第,不只是后宅女子,季氏府上前院儿的少爷大了,都开始和京中子弟来往了。
季阮氏想起亲子季时沐,向来和舅家表兄阮荣玄交好,如今更是识得了不少权贵子弟,王氏兄弟、杨家少爷、侯爷世子、……
阮府里头坐镇的母亲前头还来信儿叫她近来多费心些,至于费心些什么?中宫的威严愈发重了,听说还发了次脾气,就是中宫娘娘顶顶儿信任的向淑妃也受了连累。
季阮氏前儿听了季大老爷的话也是心头烦躁,季家向来是纯臣,现下后族陈氏要和季家更亲近些,她的一双儿女都没正经定亲呢!说不得这和陈家的亲事就要落在季时沐或者季妘的头上。
季时沐还好,那是迎了人进门,陈家女瞧着也不是没有规矩教养的,可把季妘嫁进陈家里边,季阮氏却是百般不愿的。出了位皇后的氏族,就怕心尖尖儿上的女儿进了陈家门受磋磨。
季阮氏倒是想选个娘家子弟,就像阮荣玄就是顶合适的,把季妘嫁进去也不怕受气,可弟媳妇没透露出那意思,也不好再说。
真可是愁死个人,季阮氏皱眉。
妘娘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怎么舍得看她受苦?之前落水那次是意外,季阮氏就是丁点不信的,妘娘才十二,尚且还有三年才及笄,就有人迫不及待想要毁了她,直气得季阮氏要命。如今,眼瞧着怕是又有牛鬼蛇神要出来了。
季阮氏是季家嫡支长房的媳妇,又是如今辅国公的亲姐,再如何,都得叫她女儿嫁个合心意的。季阮氏冷了脸子,谁敢再对妘娘下手,那简直就是在戳她的眼珠子、剜她的心头肉,万万轻易饶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