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妘临行前知会了母亲季阮氏一声,说是有表兄相伴去了府外散心,叫下人们备好了马车便出了门去。
马儿拉着车,踢踢踏踏的行在宽阔的街上,迎面行来另一辆马车,瞧着那车上的标识,赶车的仆役自然知道这是皇子的车架,忙扯了缰绳,让马车让道。
皇子车架上的仆役见了让路的不是什么白身平民,是季家人,便高声报出了名号,又是相谢让道。
竟是遇见了四皇子府上的人,季妘心头一动,不知那车上坐的是四皇子府的哪位?她鬼使神差的掀了一侧车帘,往外瞧去,正正儿对上四皇子萧琛瑞的视线。
季妘脸上的惊讶一闪而过,之后便是神情自若的对其点了点头,放下了车帘。
瞧着季家的马车渐行渐远,萧琛瑞这才让人赶了马车继续前行,眼中寒芒一闪而过。
那日赏花宴,萧琛瑞就是故意纵容了何月莹算计季妘,淳定侯世子庄原庭是他底下依附之人,和季妘结亲最好不过。只另一边……
萧琛瑞想起探子带回来的消息,对季妘陡然生了忌惮。
从恩阳常资的江家祖宅查起,一路顺着线索摸到了京城,得知江鸿之子江慎之住在布衣巷,萧琛瑞立时派了成矣前去拜会,却是满满当当的吃了个闭门羹。萧琛瑞自然不会轻言放弃,只要他能助江慎之重新振兴江家,再略施手段,江慎之早晚归于他门下。
未曾想,探子来报,江慎之入京种种,尤其去岁中元节,季妘救了江慎之女儿一事。萧琛瑞心道,这真的就是巧合么?再来,他屡屡想要引季妘出府,制造两人偶遇之像,竟次次失败,如今看来,季妘竟似早有所觉,暗中避开。
若真是季妘这么个闺阁女子,收归了江家之才,未免心计过于高深,萧琛瑞心头有些犹疑,摇了摇头。
同坐于皇子府马车的还有何月莹,瞧着萧琛瑞摇头,便问,“方才瞧着是季家马车,不知是否月儿长辈,若是几位舅父、舅母,月儿没有下去拜会,实在失礼。”
瞧着何月莹脸上忐忑,萧琛瑞握了她的手,虽然是孤女,但何月莹温柔知礼,且一心向着他,也让萧琛瑞对其多了几分怜惜。
“不是季家几位老爷夫人,是你的九妹妹。”萧琛瑞这般说道。
何月莹另一侧手陡然握紧,是季妘,殿下就是因为瞧见了季妘,所以失神那么久?好在殿下心头似乎并不心悦季妘,前些日子还叫淳定侯世子污了季妘清白,借此求娶于她。可转而一想,如今要入淳定侯府的可是季菡。那,殿下会不会对季妘起心思?
“是九妹妹啊!”何月莹低声道,脸上有些内疚,仿佛是为了前些日子算计了季妘,即便没有成功。心头却是在想,不论如何,季妘嫁谁都不能嫁殿下!
那厢,季妘别了四皇子府车架,自然没有多想什么,只愈发觉得自己梦里是中了魔障。
一个有抢夺皇位野心的皇子,哪怕牺牲再多人,只要能成就霸业,又有何不可?怎会顾惜她小小女子和其九族血亲?英雄都是爱江山胜过爱美人的,有了江山,再多的美人都会有的。
甄远邺从头到尾都是坐在车内一侧闭目养神,哪怕遇上四皇子府车架也没动弹,不久,马车停了,他倒是率先起身下了车去。
季妘本以为甄远邺带着她堂而皇之的乘了季府的马车,多是会去酒楼茶肆、书坊工阁一应,见应见之人,然如今一看,此门户牌匾上书“德远之家”。
“德远之家”,瞧着那边角的印章,是御赐的牌匾。
据季妘所知,哥哥季时沐如今仍尊为师长的梅章老先生辞官引退之时,当今好似就是赐了这么个四字牌匾,这里,难道是梅章老先生的居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