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不对?我这是饿极了的人看到任何食物都应该露出的神情!还有,你那边不是也在烤么!凑过来这儿做什么!”
我对他没事就往这里凑的行为充满了强烈的不满,并且非常坦诚地把不满都露脸上了。
赛潘安耸起鼻子吸了两下,嘿嘿一笑,对我的不满脸色视而不见:“我闻着觉得你这边的香些!”
说着便手往那几个滚烫的红薯摸过去,我眼明手快地一把拍掉了他的贼爪。
“胡说!都是一样的红薯,怎么可能我的就比那边的香!你试过来挑衅的吧?!找打呐?!”
他摸着自己被我打得一片红的手背,倒也真的不再有什么动作,反而在我身边坐了下来。我警惕地看着他,慎防他下一秒又做出什么惊悚的事来。
他伸手想拍我的肩,我一侧身,闪过了,那张嫩生生的包子脸愣了愣,也没恼。
“不如你也喊我大哥吧,那以后我也可以罩你哦!”
我呿了一声,扭头把注意力放回那三只已经熟得七七八八的红薯上。
“哎哎,你可别不相信我哟,我爹出门前给了我好多好多的银子呢!如果你喊我大哥,我就给你几锭,怎么样?”
绿豆眼这时候眨巴得很晶亮。
祝英台说,这塞潘安的爹是江南数一数二的土财主,士农工商,每一朝都脱不了的一个等级观念。再有钱又如何,依然是个最低级的,说出来便是连个秀才也能说你一身铜臭。看怕赛老爷子就是抱着这种思想,非得让自己的儿子到尼山书院里读几年书,看三年后的科举能不能混上秀才当当也是好的。
要说起这赛潘安,其实也不是个什么坏人,就是咋呼了些,估计从小就是在银子堆里泡大的,傻不啦叽地总爱用银子砸人。那两个心甘情愿跟在他后面的,明显就是冲着他那一身的金子银子来的。
所以,对于他,我也说不上厌恶,就是这么傻呼呼的一个人,不想招惹。
依旧不理他,我试着去拎红薯,手才碰到,嘶……好烫。
“你是不是嫌少?!哎哟……从洛阳来的就是不一样,好啦好啦……那……再添两锭?”
再试试,嗯!拿起来了!哇!!好烫好烫!!
我把滚烫的红薯在两个手掌心丢来丢去,意图降低它的温度。
“哪哪,为什么不说话?跟着我真的很好的唷,每天我都带你吃好吃的,找好玩的!昨天我就在后山抓了个蟋蟀王,不然……我送你好了……”
眼睛一眯,嗯……这话……怎么听怎么熟哪……现在都时兴用这套话来忽悠人么?!
“咳……赛潘安同学,贾小弟只会认我这个哥哥哟,你呀,来晚一步了哦~呵呵……还有……你再不回去,你那边的几个红薯就快烤焦了呐~”
前面笼罩在我和赛潘安上的阴影伸出手来接过我手上的红薯,而后一只被掰开两半并且用一方绣了九宫鸟的精致汗巾包着放到了我手上。
蓦然回神的时候,发现赛潘安已经惊呼一声便哧溜溜地往他们得炕那跑,我摇摇头,此傻实非一般傻。不过,傻人总该有傻福吧……
身旁有人坐下,把最后一抹夕照都掩了去,我整个人拢在他的影子下。
“怎么不吃?”
我顿了顿,伸手摸了摸红薯边上的九宫鸟:“这汗巾的绣工是顶顶好的,用来包红薯,太造孽了。”
马文才轻笑:“一方绣帕,算不得什么,说来你真是饿了一天了,赶紧吃吧,红薯是热的才好吃。”
说罢,他伸手拿起坑上的另外一只红薯,然后把红薯皮剥开,动作优雅自然,仿佛完全感觉不到红薯的滚烫。
我轻轻咬了一口红薯,入口即化,香软可口。
“你刚去哪里了?”
“想知道?”依旧是尾音一挑,妖孽地让人腿脚发软。
我舔了舔有些干涩的嘴唇:“不说就算了,谁稀罕。”
话毕,便听见身旁轻轻的笑声传来,煞是好听。
入夜了,簌簌山风带来些凉意。
阴影笼罩着我,温热的气息直喷耳际,耳边只闻他细语轻声。
“其实……我只是解手去了。”
咇滋一声。
好好的半个红薯就被我捏了成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