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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饿狼护食(1 / 2)


如果冉斯念再来得早一步,那么也许,此刻站在门前的便是目瞪口呆的他了。

但很可惜,宿闻是个从来不说谎的好孩子。

他确实约了个心情不大好的朋友。

“啧。”

“闻哥。”

门外的人稍有些不满,但却很好地用平淡的语气掩饰过去。

站在门口是看不见楼梯的,不过门口的人非常有礼貌地没有打断这场好事。

“……你又约人了?”安行乐说,但他的语气里没有嗔怪,这个问题就好像“你有没有吃饭”一样的自然。

这个“约”,显然是指另一个方面的“约”。

从安行乐的口气来看,这种事情,不是一回两回了。

“……朋友,”宿闻喘着气,双眼通红,“关系……很不错。”

“要停下?”

“……不用,他知道的……”

门口那位朋友还真的就这样等在那里。

真佛转世,心如止水。

直到安行乐穿好衣服,甚至笑着跟这位忧郁的青年打了招呼,他才叹了口气,朝宿闻走去。

“闻哥。”孟不坠叹道,“你又……”

“你知道我是怎么样的,”宿闻身上的潮红还留着,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麝香,仿佛在隐隐暗示着什么,“孟老师。”

“别叫我老师……”

他的杏眼清澈无比:“我说了很多遍,想要什么,就去要。”

宿闻漫不经心地瞟了孟不坠一眼,青年早已克制地咬紧嘴唇,几乎要渗出血来。但那不是因为宿闻太诱人,而是心事被点中后的羞愧与悲痛。

宿闻从来不说谎。

他说孟不坠是朋友,就真的是朋友。

搞创作的人都是相通的。哪怕他们性格迥异,出身不同,人生阅历不同,也永远能保持在一个频率上。更何况,他们有很大一部分相似的人生经历,都从地狱走来,再浴火重生。

当然,有些事情的渊源太深,一时半会也解释不清。

如果孟老师不是那深陷单相思十余年的痴情种,说不准他和宿闻就成了。型号匹配,志趣相投,而且,soulmate是可遇不可求的。

不过宿闻自然不想。

恋爱就免了,不过他现在是当之无愧的红娘,虽说心力交瘁,但好在报酬可观。

有钱不赚王八蛋。

“小朋友啊,”宿闻摇摇头,“又出什么事了?”

宿闻说话时,是有魔力的。

他像是一片跌落镜湖的柳絮,那样轻柔,却又在你心口荡出涟漪,叫你忍不住全身心投入其中。

孟不坠低头:“很多年了。他依旧不会喜欢我这种……”

“你这种废物?”宿闻轻而易举地说出这个词。

孟不坠猛地抬头,而后心虚地移开目光,点头。

“我说,”宿闻叹了口气,毫不留情地强行让孟不坠抬起头来,“你把自己当成狗屎踩,连自己都不爱自己,你让别人怎么爱你?”

宿闻的语气始终是温柔的,不带任何攻击性的。

却冷酷异常。

孟不坠将双手藏在下头。

他始终戴着一双黑色手套,模样拘谨又有些好笑。

“比如我,”宿闻笑着给孟不坠倒了杯咖啡,因为他笃定这位钢琴家今天会与钢琴陪伴一整夜,“你是不是觉得,在楼梯间□□,和不同的人享乐,用金钱维持关系,是一种很可耻的事情?”

“你是不是还觉得,我作为下面的那个,却总是风流成性,玩弄感情,毫无矜持可言?”

“……”

“我知道你的答案是,‘是。’”宿闻晃动咖啡杯中的银勺,它与杯壁一同唱着叮叮当当的歌谣,“因为我们的价值观本来就是不一样的。”

“闻哥,”孟不坠不解地开口,“你已经……”

“我已经34岁了。”他笑得像个少年,“可那又如何呢?”

是,那又如何呢。

孟不坠太干净,他理解不了宿闻的世界。

孟不坠的世界虽然同样残酷,却是另一种的残酷。他没法理解宿闻为什么要和安行乐做,为什么金钱可以让他不惜出卖自己,也没法理解宿闻现在的状态。

但那可是宿闻啊。

他曾经也撞破过宿闻和某些男人的激情,有时是在车里,有时是在更不堪的地方。所以他这回才会显得如此淡定。

他曾经以为,宿闻是他交过的为数不多的,和兔兔一样温柔善良的朋友。毕竟无论从言行举止还是外貌来看,他都该是那样的人。

所以孟不坠第一次撞见这种事的时候,和宿闻吵了一架。

他尝过贫穷的苦涩,但他这辈子都接受不了金钱关系。

然而宿闻只是笑笑。

他说:“如果我不是迫不得已,而是自愿呢。”

孟不坠愣住了。

“金钱是附属品,性才是我想要的。”

“我活得光明正大,活得堂堂正正。我说,我值得任何人去爱。”

“哪怕疤痕再丑陋不堪,双眼始终清冽可鉴。”

宿闻那天说的话,深深地烙在他心间。

孟不坠抿了口咖啡,熟悉的味道刺激着他的味蕾,逼迫他撕裂佯装的风平浪静,露出惊讶的表情。

“这是你家少爷给我的咖啡,”宿闻一副戏谑的表情,“人家惦记着你呢。”

孟老师别过头去,僵硬地放下了咖啡杯:“……”

“恋爱呢,就要好好地去谈,”宿闻将咖啡厅收拾完毕,顺便勾走了孟不坠喝完的咖啡杯,冲他眨眨眼,“享乐呢,就要好好地享乐。这才是人生真理。”

“可是,”孟不坠问,“……那位冉少,不是想和你恋爱吗?”

“谈恋爱是两个人的事。”宿闻眯起眼睛,“自以为是的少爷,永远不配爱一个人。”

他要平等。

这种平等并非财力势力上的完全平等,而是心理上的平衡。

他一眼便看穿冉斯念的把戏。

花言巧语,套话,搭讪,上床,老套到他想笑。

这种男人,是老手,玩弄感情,说不准早就有位十几年的恋人,只是出来偷腥的。

……他猜得其实八九不离十了。

宿闻要愉悦,所以床伴只要合他口味,有什么背景,有没有恋人,他从来都不去深究。

但他永远不会让这种人爱他。

因为那种人,根本不配爱他。而他被千万人所爱,值得被千万更好的人去爱。

——哪怕,在那个晨光普照的清晨。当他与冉斯念凭着光拥吻时,他听到了自己难以克制的心跳声。

为什么他会动心。

在一段感情中,一见钟情永远都会一败涂地。宿闻从没有败过,他也不想败。

咖啡店的铃铛又响了。

冉斯念拿着一枝玫瑰,进来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幕:一位穿着黑西装、戴着黑手套的青年,正满脸愁容地目视前方;而一旁便是打扫着店铺的宿闻。他走进来时,宿闻的视线恰好和他对上。

像是刚才看见的水中月。

还真是为朋友排忧解难。

“冉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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