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沅皱了下眉,说道:“我留在这儿,可以观察你的身体状况。”
梁澍成抬头,血红色的眼睛直直地盯着江沅,突兀地问:“那你可以上我吗?”
江沅一愣,抿了抿唇,握着毛巾的手指紧了紧,摇了摇头,说:“抱歉。”
梁澍成闭上了眼睛,深吸了一口气,说:“那你出去吧,我怕伤到你。”
“除了一级治疗外,还有很多治疗措施……”
“没用的,我清楚自己的状况。”梁澍成直接打断了江沅的话,又软下语气劝道:“乖,听话,先出去。”
江沅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决定先转身离开,只留下一句:“我就在门外,有状况就叫我。”临走前带走了那把匕首,怕他会再用它捅伤自己。
梁澍成没说话,眼底的神色已经逐渐失去可控的意识。
江沅关上房门的一瞬间,就听见屋内床板断裂的声响,皱了一下眉,下意识地就想推门进去,然而手指在门扉上停顿了片刻,还是没进去。
屋内很少传出梁澍成本身发出的声响,有也仅是刻意压抑的闷哼,大多时候是家具断裂、摔落在地的响动。
江沅从未见过梁澍成彻底失控的样子,但在前线的那么多年,也见过不少失控狂化的哨兵,知道这其中需要忍受的痛苦是有多深。
江沅听着里面剧烈的响动,倚着门抬头望着这片陌生的天空。
昔日两人间的画面像走马灯一般从眼前闪过,包括十三岁时的初见,中学时有些疯狂的叛逆,以及成年后的情浓蜜意,也包括了从一开始就埋下的无法调和以至于愈演愈深的裂痕。
屋内的声音终于低下去了,最终彻底熄灭。
江沅舒了一口白气,从回忆中抽离,转身打开房门,走了进去。
屋内的所有东西都像遭到高强度龙卷风袭击一般,乱七八糟地散落一地。
梁澍成正仰面倒在断裂的床板上,双目紧闭,陷入了昏迷,而整张床除了他身下所躺的半块木板外,已经被拆得七零八落。
江沅放轻了声音走近,低头看到那深陷皮肉的绳索,突然鼻头一酸,一瞬间觉得所有的坚持在此刻都没了意义,一切原则都溃不成军。
江沅伸手扶上梁澍成的腰间,将他侧翻过身,食指在触摸到他汗湿的腰窝时停顿了一下,又接着往下。
……
他身上的衬衫早已湿透,被绳索割得破破烂烂,零散的一块又一块布料紧紧贴着身体,紧实流畅的肌肉线条清晰可见,从额头滴落的汗珠顺着下巴滑落在湿透的布料上,又隐入腹肌间的缝隙。
……
他的大腿姿势别扭地曲起,被迫撞在床板的断裂处,包扎伤口的毛巾也早已散落,未愈合的伤口由于这下撞击再一次渗出鲜血,染红了木板。
梁澍成在睡梦中闷哼一声,奋力掀起沉重的眼皮,见到是江沅,又放心地阖上了眼睛,继续陷入昏迷,只是喉头会无意识地滚动着,不时发出轻哼,眉头紧紧拧着。
……
江沅没去管一地的狼藉,而是打开窗户,安静地站在窗前,不知在想些什么,任由冷风穿堂而入,吹散一室暖意。
就这么不知吹了多久的冷风,江沅才叹了一口气,合上窗户,回身有条不紊地将所有还能用的东西都一一收好放回原位,将还在昏迷中的梁澍成挪到刚打好的地铺上,然后将满地的碎木清扫干净,让人再送一套家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