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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6、如棋局、如迷局(1 / 2)


“林善信,你给我站住!”

林善信身影一怔,顿住了脚步,转身看无尤,“怎么了?”

无尤拖着笨重的身子走到他面前,仔细地看着林善信,似乎不知道要怎么开口。这个人多日不见,却不想如今匆匆回了故明园却怎么都不来看自己一眼。若不是无尤从厨房婆子那边听见,她根本就不知道这个家伙夜夜都有回来,根本没有住在顺天府衙门,而是住在了书房。可是自己却有至少十日不曾看见他了,直觉他在躲自己,可是为什么要躲?若不是这一清晨就着所有人都没有起来堵他,怕也堵不着吧。

“为何躲我?”无尤问。

“我没有躲你。”善信答的很自然。

“明明夜夜有回来,为何说住在衙门?”无尤质问。

“放心不下。”善信道。

“那为何一直不见我。”无尤问。

“看见就更放心不下。”善信撇过脸,看了看院门。

无尤叹了口气,道:“还有多久?”

“快了。”善信正视无尤。

“你在怕什么?”无尤盯着善信问。

“你在胡说什么,别乱想。”善信柔声道。

“故彰很想你,我也很想。”无尤幽幽地开口。

“我知道,等处理好了,我就回来。”善信说罢,快步转身离开,身影消失在院门外。

*

善信没有办法告诉无尤他在做什么,有些事情不告诉也许是最好的保护,他没有办法让无尤卷入其中,宁愿什么都不说,宁愿让她怀疑让她怨,也不要让她担忧。善信觉得自己承受不起无尤那担惊受怕的眼神,就如那日在临州城楼上一般,他不想往事重演,所以便沉默,也许这不是最好的办法,却是最好的保护。太子那日说道,哪个当权者不是鲜血满手,有的时候你必须选择。若是这样做是为了能保全更多的性命,那么便无所顾忌。林善信从来没有告诉过无尤,他手中有多少死士,他从来都没有告诉无尤,他根本就是一个鲜血淋漓的人,他手上结束的性命之多自己都数不过来,他从来不会因此而眨一眨眼。

*

他林善信从来都不是一个心慈手软的人,他从来都是一个不问过程只要结果的人,他从来都不在乎那些过程是多么的血腥和卑鄙。可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害怕了呢,害怕这样的自己被无尤知道,被无尤看见。就如阮姨婆说的这府里没有干净的地儿,就算那门口的大石狮子也是血染过的。明明这么不干净的一个地方却要塞进那么干净的一个无尤,老天的惩罚吧,惩罚他太过血腥。他这样的人本来就不配用深情的,本来就不该有。当圣上把一半的虎符交给他的时候,他知道开始了,消除异己,这个顺天府尹是多少好用的呀。那些神不知鬼不觉被关进大牢的人,悄悄死掉的人,那些对他牙咬切齿的人……他只能告诉自己这样的选择是对的,为了一个锦绣江山。

*

无尤坐在炕上,看着绣了一半的桃花。脑海中一遍一遍响起元氏故去那日,封言路过她身侧说的那句话:“无尤小姐,你真得了解林善信少爷吗?你了解林家的男人吗?”那是封言对她说的唯一的一句话,却话中有话。无尤被困在了故明园里,自己甚至不能走出这个府里,就连回娘家都被限制了。安国公俨然把整个国公府封闭了起来,原有的家将守住了府内的每个角落,让无尤觉得很怕,草木皆兵的样子。无尤去看柳香瑜,静静地问她了解自己的男人吗?那一刻柳香瑜犹豫了,她半晌才道:“本以为了解,可是现在却觉得不了解了,我只知道这个林家的男人生来就有很多背负,是我怎么都不能触及的。既然不能触及,就当不知道吧。”也许柳香瑜的行为才是最好的,既然不了解那么就选择相信吧。原来谁都看不清一切,谁都只是站在了自己的位置上。

*

“小姐,你半天没有下针了。”水红拉回无尤的思绪。

“哦。”无尤尴尬地笑了下,看了下构图,下了针。

“有心事?”水红问。

“水红”无尤抬头,“你陪我嫁入林家有四年了吧?”

“差一个月正好四年。”水红道。

“你了解这个国公府吗?”无尤很想问。

“我只需要护小姐周全即可,其他不过问。”水红抬眼看她。

“我却有点不理解这里了。”无尤笑了下,更像在说给自己。

水红半晌,开了口:“大爷夫人看似为了庄子闹,但是我会觉得她并不是为了一个庄子。二爷夫人根本就是揣着明白装糊涂。而大少夫人、二少夫人和小姐,其实全然不知这个府里都有什么,也并不想参与。”

无尤没想到水红会开口,笑着道:“继续说说看。”

“大爷看似文文弱弱,但是心思却比丝线还细微。二爷看似很多时候不着调,却处处从大局着手,步步沉稳。大少爷平日心思在木头,其实里外比谁都清透,他是难得糊涂,宁愿糊涂。二少爷性子直,但是从不会在打仗的时候竹筒倒豆子。若说真看不透的,水红觉得是如今的四少爷,虽然也是常在身侧,可是他做的任何一件总是出乎意料,甚至超出他本身该有了阅历。而这个府内的男人都太难琢磨了,我倒是觉得大少夫人想的好,不如不理会,该怎么过日子怎么过就好。”

*

水红并没有给无尤讲,她早就发现这府里看似一般的小厮、家丁却大部分都是练家子,那一身的功夫,不是随便的三脚猫。她几次都发现那脚步沉稳却可以不着痕迹。若不是几次在花园林地看着他们帮安老伯,她也不会发现。那一刻开始她突然觉得这个府里太可怕了,处处有安插,处处有人脉,甚至处处有眼睛,也许某个发不现的死角里就会有一个高手在其中。她曾悄悄询问过青若郡主,郡主一听便明白了,一个堂堂的国公府内若没有这些人岂不是太怪异了吗?只是青若不让水红告诉无尤,怕她想太多,水红便一直守着,不曾乱说。

*

九月初五,无尤问元香西山的红叶是不是成片成片的把整座山都染红了。元香笑着说等无尤生产后也就能看见了。无尤知道这只是安慰,现在整个京城都戒严了。白日有门禁,晚上有夜禁,每日城门只开三个时辰。那日以后善信就真得没有再回来,他真的住到衙门去了。初十,未时刚过,国公府的大门就被敲开了,接着一队人马就进了国公府。瑞紫被吓了回来,说士兵进了国公府。才说着就看见一个人带着一小队人马站在了故明园门前,先是抬头看了看故明园的匾额,然后吩咐士兵守在院门口。站在院门前对着无尤颔首示意,然后便离开了。紫杉从北院领东西回来,在门前看见士兵顿时惊了下,然后跳着进了院子,把东西放下,就扶着无尤进了屋里,没一会儿又把故彰带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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