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她身上的药瓶虽然还在,里面的药却被融的毫无影踪,见此状况,她神情毫无波澜,只是将药瓶随手丢在了地上。随即盘腿而坐,开始运功驱寒。待到自己刚恢复了一点元气,门外便有动静传来。
箫妍连忙躺了回去,重新装作人事不知的模样。
二狗子蹑手蹑脚的进了门,一手端着瓷碗,碗沿上还搭着一只不断向下掉渣的干饼子,另一只手里则是捧着一叠纸包,像是装着什么药。
只见他将碗放下,又动手将药粉敷在箫妍胳膊上的一处刀伤。药不是什么好药,药性却烈得很。甫一接触到对方的伤口,就引起对方背部的一阵不由自主的痉挛,“昏迷”中的箫妍一时不查,忍不住□□了两声,想必是疼的紧了。
少年露出手足无措的表情,看上去完全不知该如何是好,敷药的动作便顿了顿。可没过一会他又忍不住手指轻触对方濡湿的衣物,犹豫着是否要先给对方换下,免得受寒。却又像是担心自己不知轻重,再次弄疼了对方,以至于犹豫了半晌。接连几次试探,最后终于小心翼翼的将对方翻了个身,想要将对方衣带逐一解开,看一看对方身上是否还有其他的伤处。
他先是将外袍轻轻拨开正当准备朝着对方的亵衣下手时,自己的手被另一只骨骼分明的手冷不丁的握住。那只手凉的有些渗人,看似若无其事的搭扣在孙二牛的虎口和腕脉处,却隐藏力道,让人无法再进一分一毫。
“住手……”
对方的声音沙哑的厉害,听起来十分虚弱。虽只是扣在少年纤细的腕上,手指就这么看似不经意的的随意搭按着,却是让他瞬间动不得分毫。
一开始箫妍的确是昏迷着,直到被眼前的少年背上了身。
被对方的体温一暖,他便有了些许意识。
自己遭人暗算,只得拼着受伤借水而遁,连敌人来历和意图都不甚明了。此时虽然看似逃出升天,可绿水江这一节并无支流,若是对方紧抓不放,怕是不难寻到自己的踪迹。
眼前这人,萧岩也不敢完全信任。想来她在江湖中混迹数年年,早就见惯了各种阴谋诡计,对于任何一个来历不明的陌生人,都不能轻信。
于是自己假意继续装作昏迷,就是打算探一探这少年的底,是否与追杀她的人来源一路,此行此举是否是骗取她信任的虚与委蛇之举。
这一路走来,至少到目前为止对方似乎真的只是恰好“捡到”了自己。
看眼下的情形,恐怕打算继续使用手中的劣质金疮药帮她治伤。想到那药,萧岩忍不住皱了皱眉头——实在是后劲十足,乃至于现在,整条胳膊已经火辣辣的痛成了一片,肌肉仍在不自觉的时不时抽动。简直与自己生挨敌人劈砍时的感觉有过之而无不及。
不过看在这对方是出于好意,那药也貌似有些止血的效用,自己也就懒得和他计较了。
“公子醒了?”二狗子被对方吓了一跳,蹦出了一句废话。
“公子?”箫妍面露不快,心想自己虽然是乾元,又爱穿男装,却实打实是女儿身,对方的狗眼大概是摆设。
“公子既然醒了,便自己将药敷上吧。家中今日已经灭了灶火,没有旁的吃食,我给你端了一碗热茶,就着这饼子吃下补充点体力吧。”少年一脸老实巴交的模样,神情怯怯的,声音也是小小的,一听就是中气不足的模样。
他救了人,却不敢惊动公婆和妻子。自从他一年前嫁来这里,就很是不受待见。原来他虽然分化的早,可身子却不好,医师诊断他潮信为至圆不得房,即便将来来了潮信,他身板子过于单薄,也不利于生子。他母亲在他过门后不久便病逝,家中田亩早就变卖了出去,成了孤家寡人的父亲终日酗酒,不日前一头跌入了井中撒手人寰,如此一来陈氏二狗子没了娘家,公婆更没了顾忌,干脆将他当成个粗使的下人对待。
今日他在河边动了恻隐,救了箫妍,可对方身份不明,若是告知家里肯定不被允许,他心软的很,又十分胆小,只能偷偷将人藏在这里。
“多谢。”萧岩边说边松开对方的手腕。同时支起手肘,腰腹发力,从柴草堆上坐了起来。
二狗子目瞪口呆的看着对方,没想到对方伤成这样,还能行动如常。
见对方好像还能自理,他小声叮嘱:“药和吃食放在这里,我得先走了。”
箫妍点了点头,再次道了一声:“多谢小哥仗义相救。”
对方走后,萧妍继续打坐调息了一阵,真气运转了一大周天,感觉身体血脉顺畅了不少。她转眼目光落在对方留下的药包上,想着那药涂上了总比没有好,算是聊胜于无,于是将床边半包粗制的金疮药尽数敷在肩膀的伤处。
不曾想,那劣药虽然杀的伤口一阵剧痛,让她这个趟过无数刀口的□□湖都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却着实有些效果,原本深可见骨的伤口,眼看着血就被止住。她又看了眼地上的茶碗和饼子,感觉实在没什么胃口,可腹中饥饿,便拾起来啃了两口。那饼子干燥粗糙,大半都是糠团捏的。
这户人家看上去环境并不算差,这完全就是下人吃的东西,看来这孩子也挺苦的。
箫妍心想:待她回去便遣人来问问愿不愿意将这孩子转給她,跟她回楼里好过在这里艰辛受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