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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声音(2 / 2)


郗白呆坐在原地看着他。

他朝他勾起一边嘴角,懒洋洋地笑道,“走,带你去个地方。”

“啊,帮忙带支笔。”

除了去洗手间,郗白有在午休的时候走出过教室吗?好像没有,每次他都是简单解决一下午饭就回到教室看书,或者趴一会儿休息。放在一个月前他做梦都不会想到,第一个邀请他走出教室的人会是祁川。

他没法出声问祁川要去哪,他也不用过问,去哪里都可以。只是他本来降到近似无的存在感被祁川捞起,有别人重新意识到了他的存在,他自己也如大梦初醒。他看见朦胧的雨打湿了自己的镜片,他感觉到水汽裹着热浪和泥土清香扑面而来,他知道自己正被若有似无的目光注视,不是以前那种敷衍的“看见”,而是真的有被在意的注视。

羞耻和难堪之后,郗白又迎来了惶恐,可他的惶恐被一扇铁门隔绝在外。

台式空调尽职尽责地吐着冷气,坐在办公桌前的男人正枕着手臂打盹,听到动静便抬起眼皮看了他们一眼。

“赵哥。”

祁川喊了一声算是打招呼,桌前的男人哼了一声就算应下了。

祁川轻车熟路地朝隔间走去,郗白顿了两秒,赶紧跟上。男人他是知道的,他姓赵,单名一个海字,是这所学校的体育老师中最让人印象深刻的一个。赵海肤色深,块头大,据说是特种兵出身,不知道为什么最后来高校当了个普通的体育老师,过起了这种懒散安逸的小日子。

隔间是体育器材室,绿色的软垫堆成小山,羽毛球拍散乱地靠在角落,空气里肉眼可见的灰尘安静地做着布朗运动。祁川拖了两个垫子铺到地上,盘腿坐了下来,然后拍了拍身边的位置。

郗白反应了两秒才意识到那将是属于他的位置。

他咳了两声,然后慢吞吞地渡步过去坐下。不知道是被灰尘呛到,还是被这里常年积下的烟味呛到,郗白觉得嗓子痒痒的。他也盘起腿,握着自己细瘦的脚踝,余光瞥见祁川正偏过头惊奇地望着他。

他小心翼翼地回望过去。

“你能出声?”祁川微微瞪着眼睛,好奇地问,眼中带着与传闻不符的天真。“我刚听见你……”

那是一种纯粹的东西,不带任何可能伤害到人的元素。即便郗白已经习以为常,即便过去的数年间他总会被问到这样的问题,也会不可避免的被好奇灼伤,但是祁川的疑问让他不觉得有任何难堪。这是盲目恋慕的附加效果吗?

郗白朝他缓慢地,认真地点了下头。

这是他第一次实实在在地回应祁川说的话,这种感觉让他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刚从炎热的室外进入充满冷气的房间,本来就很容易打冷战。

“这样。”

祁川把书包随意地丢在地上,拉开拉链倒出来一堆折得不规整地卷子。他没有再深入郗白到底是什么样的哑巴这一问题,这让郗白稍稍松了一口气。

祁川看起来根本不知道要写哪张卷子,郗白盯着那堆纸张,犹豫着抬手指了个地方。祁川唰一下把那张卷子抽出来,然后铺在大腿上,找出郗白的同一张卷子,然后开始CBAD一顿乱写。郗白注意到他也不是完全照搬,也会故意写错几题,甚至在题目上有模有样地圈几下,画个坐标图什么的,果然是抄作业的老手了。

时间和灰尘都快静止了,只剩拨动纸张的声音。郗白抱着腿安静地坐在他身边,眼睛盯着水泥地上的一块污渍。

“睡会吧,”祁川又说,“怕热的话中午就来这里吹空调,赵哥不管的。”

我不怕热,我怕冷。郗白在心里回答。他抱着自己的布满鸡皮疙瘩的手臂,觉得耳廓脸颊在发烫。他现在被冷气吹得觉得冷,但是在祁川身边的话,又会不自主地感到热。

这真矛盾。他摘下自己沾着些水珠的眼镜,然后卷起衣角擦了擦,折好拢在手心。他的度数没有很深,摘下眼镜之后看不清空气中浮动的灰尘,但是朦胧有朦胧的好处,比如他瞥见祁川英挺的侧脸会更觉得像是在做梦。如果是梦的话他会更安心,这个场景就只属于他,跟祁川本人都没什么关系。

只属于他,被他收藏于脑海,然后在他醒来时再消散,任何人都窥视不了。

……

郗白睡着了。

常年低着头的人难得扬起了脑袋,他靠在身后的软垫上,小巧的下巴抬起,被剪短打薄的额发松软地搭在额前,眼皮弯成一道柔和的弧度。祁川的笔停了几秒,他的视线不经意地掠过身边人眼角的泪痣。

没有黑框眼镜遮挡,没有躲闪的姿势,这是他看他看得最近最清楚的一次。

是因为生来就特别白才叫郗白吗?祁川冒出了这么一个念头。白是被大多女孩喜爱的肤色,但放在男生身上可能会起反效果。还好郗白的气质消化了这个肤色,他适合浅淡的东西,打薄的刘海,白色的棉质衬衣,不带任何花色图案的签字笔,没有任何改正带涂改液痕迹的试卷……他的存在本身就是这样的,不争不抢,无息无声。

不能说话是什么感觉?

祁川把头转了回去,继续在下一张试卷上龙飞凤舞地签上他的大名。

-

在上课前十五分钟的时候郗白醒来了。

难以相信他居然真的睡着了,他整个人一个哆嗦,祁川已经不在他身边。

郗白反应了好久,他也许真的在经历梦境?在他觉得自己的臆想已经严重到需要去看医生的时候,他发现他的试卷整齐地放在他手边,上面还多了一张字条。

字条直接是从某张试卷上空白的一角撕下来的,上面写着勉强可以被辨认的一行字。郗白盯着这行字看了好久。

这句话是有声音的,祁川的声音好像传达到了他耳边。

“卷子谢了,我有事先走了——祁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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