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伙儿之所以这么重视这趟镖,那是有原因的。这镖系江州的陈王所委,而陈王是当今圣上最为宠幸的弟弟,虽然镖车的价值不高,可要得罪了这主儿,恐怕这行以后也混不下去了。是以黄公子高度警惕,早早叮嘱莫要出些什么岔子。
从京城到江州,比起去卫陵要远许多,路上也不全是官道。为着赶时间,镖师们必须穿过一片密林,听闻此地有着个强盗集团,不少镖车都陷身于此。
一行十六人战战兢兢,如履薄冰,每走一步便要四顾查看,以免中了埋伏。听得林中树木漱漱,便如惊弓之鸟,险些没拔出剑来。如此走了半日,可算出了林子,又重回到阳光明媚的道上。众人吐了口气,心情也变得开朗许多。
几个年轻的镖师提议道:“可累坏了。你们看,前面有家店,不如过去歇歇脚?”
刘伯年长,终是警惕许多:“不可不可。这里毕竟还不是官道,咱么还是走走吧。”
“我们就过去买几个包子,带着路上吃,怕啥?”几个镖师担惊受怕了半天,可真是饿得不行,闻着店里飘来的香味,早已垂涎三尺,哪里肯听劝。
刘伯看看店家,也不过是个老妇人,料想无大碍,也就许了。那几人过去买了一大包,香气四溢,抱在怀里,分与众人。刘伯只道:“不可不可,我们至多半数可吃一样的食物,你们按着人头来吃。”
定力好的便不吃,定力不好的都一拥而上。唐雨灵还没反应过来,人数已经满了,又见萧皓也没吃,咬咬牙,道句:“不饿。”
可说着不饿,为何感觉浑身轻飘飘的呀,走上几步,腿变得软软的,天旋地转,在她倒在地上的那一刻,还未闭上的眼睛里映出其他人纷纷倒地的情景,包括萧皓。
“不……不好……”唐雨灵的意识逐渐模糊,鼻间萦绕着包子的香气,她始终觉得这香气太浓郁了,不曾想到,不曾想到……
“醒醒,醒醒!”唐雨灵被叫醒时,脑袋还昏昏的,有人一直在她耳边嚷嚷,她全没捕捉到什么有用的信息,定睛看去,却是那名包子店里的老婆婆,不由得警觉起来:“你想干什么?你把他们怎么样了?”
老婆婆坐得离她近些,她倒往后缩一缩,又自觉不能示弱,挺直腰杆道:“我们的镖车已经被你劫了,你们还想如何?”
“姑娘莫怕,我只是问你一些事。你若如实回答,你的朋友不仅无恙,这镖车也还与你们。”老婆婆的声音并不苍老,想来那面容之下,恐怕是个妙龄女子。
唐雨灵没空追究这些,既然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只好配合:“你们要问什么?”
那人取出块牌子在她眼前晃了晃,当中那个“雷”字分外明显,唐雨灵认得这是他们雷天门的标记,虽然门里人少,可老爹却给每个人都做了一个,还镌刻上了各自的名字。她赶紧摸了摸自己的腰间,这块还在,那这块又是谁的?她慌忙接过来一看,只见上面赫然写着“费恒鑫”三个字。
这就是那个告密的二师兄的名字!
唐雨灵感到恐慌,她认不得他,可他认得她呀,恐怕是在劫难逃,便死猪不怕开水烫,直截了当地说道:“二师兄,你既害死了我爹和我师弟,如今又要怎么对付我?”
“你说什么?雷师父和师弟他……”妇人惊讶得很,很快又镇静下来,道:“不可能,恒鑫断不可能向同门下手。”
“我都落在你们手里了,还要装出一副好人的样子吗?”唐雨灵斥道。
老妇往自己脸上一摸,卸了伪装,露出本来面目。她五官清秀,肌肤滑润,看这样子,应该也是未过而立之人。
“婷儿,你可还认得我?”妇人兴奋地道。
唐雨灵摇了摇头。
妇人有些失望:“我认得你,你却忘了我。也罢,不去计较。说来我也只与你见过一面,那是在恒鑫新婚的酒宴上,那是你还叫我燕嫂。也难怪你忘了。”说着说着回到正题上:“我敢打包票,定然不是恒鑫害的师父和师弟,真的。因为师父从来都没有把恒鑫逐出师门,而是让他潜伏待命。恒鑫这么多年一直对师门忠心耿耿,日日念着师父的好,又怎么可能害死师父?这事究竟如何,你快与我说说,他自从上次出去,就一直音讯全无,我也找不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