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天,宋岑没有来了。
倪晚虽然什么都没说,但她视线扫向门口和电话的次数大概有那么百十来次吧,不是很多。
第四天上午,宋岑也没有再来。
倪晚的心逐渐沉落,坐在画板前已经静不下心来了,画笔调着油彩,调着调着,就把黑色放到了白色,红色放到了绿色。
画得乱七八糟的,也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那天下午,门铃终于再次响起。
听到门铃声的倪晚猛然起身,撞翻了面前的油彩盘,可她来不及整理,飞奔到客厅,打开门。
是宋岑。
他来了。
看到他出现的时候,倪晚心底一酸,克制着酸涩的情绪淡淡问道,“你有什么事吗?”
男人看着她稍显冷淡的态度,眼神一暗,但还是从身后拿出一个档案袋,轻声道,“这是我帮你申请的德国杜伊斯堡埃森大学,这所学校是德国数一数二的大学,在美术专业方面,出过很多国际知名设计师和画家,很多作品至今流传。”
倪晚的视线落到他手中的档案。
男人顿了顿,继续道,“……如果你想去,我有个恩师在这所学校任教,我可以陪你过去,将你引荐给他。”声音透着微不可察的紧绷。
倪晚立刻抬头,“你说什么?”
宋岑手指微紧,声音发涩,“如果你不愿意……”
“你说你要陪我过去?”前面他说了那么多那所学校有多厉害倪晚都没有记住,她只听到这句话,他说他要陪她过去。
心瞬间眼光明媚起来,倪晚抿唇问道,“这个入学申请你什么时候开始准备的?”
宋岑一怔:“就在你说想继续学业的那天。”
“那也就是说,其实那个时候你就已经决定好了,要陪我一起去?”倪晚剪水双瞳晶晶亮亮的,心里某处像绽开烟花似的,劈哩啪啦灿烂个不停。
“你一个人去,我怎么放心。”男人似乎并没有觉得这是个什么问题,连回答都回答都那般理所当然。
倪晚终于笑了,一把接过他拿来的档案,“好吧,看在你这么有诚意的份儿上,我接受了。”
宋岑悬了两天的心终于落下来,看着面前笑靥盈盈的女孩,也轻轻笑了起来。
倪晚将这个决定告诉巩琴的时候,巩琴一点儿也没意外。
她只是看着宋岑,认真严肃地叮嘱,仿佛从此就将女儿托付给他一般郑重其事:“你既然要带她去德国,就一定要照顾好她。你若是敢欺负她,我定不会饶你。”
“阿姨,您放心,我会好好照顾晚晚的。”宋岑也几乎是以虔诚的态度在回应。
看着二人之间奇怪的气氛,倪晚有点哭笑不得。
不过就是出国念两年书,有必要弄得这么夸张吗……
半个月后,倪晚带着行李随宋岑一起,登上了去德国的飞机。
第一次出国,倪晚刚开始还有点激动,趴在窗边看了一会儿,没过多久,就靠在宋岑的肩上睡着了。
下了飞机后,看着机场川流不息的人群,金发碧眼的外国人,倪晚才感到有一丝陌生,她问宋岑:“我们先去哪儿啊。”
“学校还有半个月才开学,先去我外婆家住几天。”宋岑牵着她的手往外走。
“你外婆?”倪晚好奇地问,“你还有个外婆住在德国啊。”
“嗯。”宋岑耐心地告诉她,“我外婆住在德国北莱茵州乡下的一个农场,我也好久没去看她了,这次带你一块去见见她,”
倪晚没想到这么快就要去见宋岑家长了,心里有点紧张,“你外婆她是德国人吗?可是我不会说德语怎么办?”
“不用担心,我外婆她会说中文。”宋岑笑了笑。
“哦,那就好。”倪晚松了口气,可然后她又开始担心起来,宋岑的外婆会不会喜欢自己啊?
坐上车,往德国的北莱茵州的乡下开去。
沿路的美丽风景看得倪晚目不转睛,“这里实在太美了!”
“的确很美,我在这里住了五年。”
“你也在这里念过书?”
宋岑看她一眼,挑眉,“你申报的这所杜伊斯堡埃森大学,就是我的母校。”
倪晚作恍然大悟状,笑着道,“怪不得,原来你是想把我带到这里来,当你的小学妹哦。”
宋岑低笑,“也可以这么说。”
两人一路有说有笑,几个小时的车程,并没有觉得多漫长,很快就到了。
车沿着一片围着木栅栏的草坪,一直开到一座巨大的庄园前停下。
倪晚从车上下来,看着面前这座划分成一片片蔬果花卉种植地和巨大绿草坪围绕在中间的欧式房子,惊叹道,“你确定这不是城堡,是一座农庄?”
宋岑牵着她,走进并没有关的木栅栏,沿着碎石小路走到那座房子前。
只见廊下摇椅空空,有几篮子刚刚采摘的鲜花,和几娄蔬果,还有只有几只猫狗在树下打闹,小狗小猫见到宋岑,立刻摇着尾巴扑上来热情的冲他叫唤,宋岑摸摸小狗,四处张望,没见到外婆人影。
“好可爱的狗狗啊,还有猫咪。”倪晚蹲下|身将它们将一边一只抱了起来。
宋岑转身,冲着园外的田野扬声大喊:“外婆——我回来了!”
没一会儿,从远处的蔬菜园子里站起一个带着草帽的佝背身影,提着两篮子刚刚采摘的番茄朝这边走来,远远见到宋岑和他牵着倪晚,发出慈和快乐的笑声:“我的乖孙孙,总算带着女朋友来见我这个老婆子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