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裕同看着被挂掉的电话一脸莫名其妙。他这个八竿子打不着的便宜表哥什么时候开始关心他电台里的人事变动了?
不是想挖人吧?
他摇摇头,不想了,拿起手机号码屏往下滑动,拨通了谭笑的电话。
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在开会?
晚点再打吧。
罗峰见到谭笑就开始嘚啵嘚啵,得知谭总监菊花安好之后,罗峰大肆控诉了谭纪平和他家狗腿子蒙林在门口对他的种种暴行。
“太不要脸了!”
罗峰拍一下桌子。
谭笑淡淡道:“嗯。”
罗峰愤愤不平,“下次再让我遇见,我一定不会放过他们!”
谭笑表情如一,“嗯。”
罗峰骂爽了,顺带考察了一下办公室环境,还能入他罗少侠的眼。
对谭笑的工作及工作环境进行评基础估之后,罗峰放心地告诉谭笑自己要回去补回笼觉了。
他昨晚打游戏通宵到凌晨三点,晚上要交稿,必须补足精力。
谭笑:“嗯,你路上小心。”
罗峰点点头,背上扁嘴鸭背包,走到门口又冲回头,挂在谭笑身上,“笑笑啊,你这样我哪儿走得了啊。”
谭笑抱着他拍拍背,淡淡道:“别担心,我没事。”
罗峰从他身上下来,搓搓鼻子,微卷的长发看起来有点凌乱,看得出是一起床就马不停蹄赶来的。
谭笑抬手揉揉他的头顶。
罗峰无论是长相还是性格,都是可爱的人。
他很感谢有罗峰这个发小,陪他走过了二十六年来或艰难或愉快的路途,不求回报。
罗峰心说骗谁呢,就你这失魂落魄的小模样。
不过这样子的确比四年前要死不活的谭笑强多了,罗峰的心放下一半来,“那行吧,我回去了,下班要不要我来接你?”
谭笑说不用了,“你不是还要闭关码字吗?我不打扰你了。”
罗少侠握拳在胸前比划一下,“嗯!你也加油!再见!”
谭笑弯起眼睛,“加油,再见。”
赵旭在隔壁百货超市重新给谭笑买了套西装,质量剪裁都一般般。
好在他们总监大人貌美如花,身材顶呱呱,hold得住。
“谭总监,这是各个部门上个月的财务报告。”
谭笑正在看另一份报表,他头也没抬,“放旁边。”
赵旭乖乖放好。
谭笑必须把自己置身于工作中,不然……总会想起不该想的人。
倒也不是不能想,四年里他放任自己在思念里沉沦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只是现在他不能去想他。
果然啊,知道和那个人陌生了,和面对那个陌生了的人,是不同程度的难受。
谭笑叹一口气,继续工作,“通知一下各部门经理,二十分钟后会议室开会。”
赵旭领命出去。
开完会已经是中午了,不过谭笑没有回去,他待在办公室没完没了的看各种报表,午餐是赵旭帮忙订的外卖。
吃饭的时候钱裕同给他发了一条语音,问他工作还顺利吗,谭笑回了个抹脖子的动图给他。
钱裕同想想自己拉人过来的初衷,无言以对,发了个好汉饶命的动图过去。
下午,罗导卡着下班的点拿着“关于这次突发事件的详细报告以及往后如何应对、避免此类事件重演的方案”来了。
谭笑翻着诚意满满的厚厚一叠A4纸,对罗导的不满落下几分。
“行了,你下班吧,这件事情下次开会我们再讨论。”谭笑说。
罗导如释重负,马不停蹄地滚了。
谭笑收起笔记本电脑,叫赵旭也下班。
赵旭刚准备说我送你吧谭总监,电话突然响了起来。
是钱裕同打的电话,“喂,钱台长?”
钱裕同叫他让谭笑接电话。
谭笑夹着公文包站起来,和赵旭一起去等电梯。
“老钱啊。”谭笑抬手看了眼手表,想起技术部那个腼腆的男生义务贡献的手表,打算让赵旭明天公款买一块儿赔他,“我正要找你呢。”
钱裕同啧一声,“上班请叫我钱台长谢谢,要找我正好,帝都国色,你的任职宴,公司高层,认识一下,速度过来。”
谭笑进了电梯,“老钱,现在是下班时间。”
钱裕同又啧,“还在电台呢,给我点面子呗。”
谭笑看着电梯数字一层一层往下跳,“行吧,钱台长,几点?”
钱裕同:“就现在来吧,咱俩先喝一波。”
电台电梯升降速度不错,两句话的功夫,谭笑和赵旭到了负一楼停车场了,谭笑说:“嗯。”
谭笑正要挂断,屏幕却显示还在通话中,他又把手机放回耳边,调侃道:“还有什么话赶紧说,再叨叨算加班费了。”
钱裕同直说,“……再见。”
谭笑直接把电话挂了。
钱裕同望着显示结束通话自动返回屏保的手机无语,姓谭的挂人电话怎么都一个画风?连再见也不说一声真的好吗?
正是下班的点,车塞得跟腊肠似的,饶是挂了电话立马出发,二十分钟的车程还是硬挪了一个多钟头才到。
L城是个不夜城,七点,是夜生活开始的前奏。大多数人洗净一天的疲倦,高举着放飞自我的旗帜,广邀好友换好战袍,预备在各个娱乐场合穿梭,不尽兴,不归家。
帝都国色是本市一个高级娱乐会所,落座市二环内,十三层高,非常气派。
下层消费比较正常,越往上越贵,过了第十层就不是有钱就能进的了,刷脸,刷身份,保密性很高,可以玩儿花样。
总之,十层往上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
钱裕同明面上大小是个电台台长,和有头有脸粘得上边儿,定了十二层的包厢。
谭笑一进门,礼仪小姐上前恭敬的问他是几层的,谭笑说十二层,礼仪小姐用耳机和前台确认之后亲自领他上了十二层。
“祝您玩得愉快,谭先生。”
礼仪小姐把他带到包厢门口,鞠躬告退。
谭笑微微颔首,推开门,钱裕同正扯着嗓子唱十年,见到谭笑,握着话筒喊了一句,“来了啊,先坐先坐。”马上又接着唱,“十年之前我不认识你你不认识我……”
谭笑到沙发前坐下,倒了杯茶,还是温热的,刚泡好。
雨前龙井?
谭笑弹弹杯壁,抿了几口润喉。
钱裕同吼了十来分钟,循环播放一首十年,谭笑脸上挂着浅浅的笑意,脱了西装外套靠着沙发,听他要吼得天崩地裂的歌喉。
“我去个厕所啊!”
钱裕同实在憋不住了,话筒一扔奔厕所去。
谭笑摇摇头笑笑,又倒了杯茶,细细品味。
巨大的高清屏幕上还播放着十年的MV,没有开原唱,伴奏轻轻柔柔,时高时低,昏黄柔和的不规则射灯将房间衬出丝丝暧昧□□的味道。
灯光时不时从谭笑身上略过,给他覆上一层说不明的性感。
偏偏谭笑动作规矩优雅,拿着茶杯在这样的环境下品茗,那股子由内而外散发的知性恬淡更为凸显。
非常诱人。
谭笑坐了五分钟,钱裕同还没有回来,这期间也没有其他人进来。
他看了看时间,七点三十,他翘起腿,手指在膝盖上点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