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谁笑了一声，黄毛狠狠瞪了一眼过去。
那人立马闭了嘴。
然后是安静，随之而来的是更浓的火.药味。
一高那几个还站在不远处的人，在这一秒钟集体往这边走了几步。
也许是出于对宁向阳刚刚那句话里的认同和被激起的集体责任感，八.九班的男生见状也没再考虑其他，直接跟着往前走了一步，场面一时间极为紧张。
那黄毛似乎没想到会被人这么回怼一句，见他们往前靠，先是在原地愣了片刻，往回看了眼他的同伙，这才又低声骂了一句，抬脚就想朝宁向阳那里走，看起来是想动手的意思。
不过人群中不知道谁突然喊了一句“老陈来了”。
这边不是他们的主场，黄毛也没有真想在临高老师面前闹事的意思，于是又停住脚，盯着宁向阳看了好一会儿，才伸手用食指指着他说：“行，我记住你了。”
连威胁都要靠身后同伙给他勇气的人，宁向阳连眼神都懒得再施舍给他一个。
见老陈确实在往这边走，他起身把卷子收好，入了队列。
黄毛明显是在压着火气，转身往回走的脚步都很重，不过人群里却又传来另一道声音。
“你的球不要了吗？”
宁向阳往旁边瞥了眼，是谢余生开的口。
侧面看不出什么表情，不过声音听起来仍是温温和和、一点脾气都没有的样子。
他单手抓着篮球，朝那黄毛递了一下。
黄毛脚下一顿，不过没往这边走，似乎是在等他扔过来。
谢余生动作顿了几秒，收回手垂眼看了看，又掂了两下篮球，干脆轻轻一跃，把球抛了出去。
宁向阳看着他的起手动作，忍不住扬起了眉梢。
这姿势根本不像是给人传球的样子，倒像是在——
投篮。
几乎所有意识到这件事的人，视线都开始不由自主地跟着那颗被投出的篮球移动。
一秒、两秒。
不到三秒，篮球哐当一声撞在球框上，贴着边连续转了好几圈，等到大家的心都不由得揪起来后，才缓缓往中心倒了进去，最后自由落体在地上，发出咚、咚、咚的闷响，如同敲击在人的心脏上，声音在安静的球场上回荡着。
直到篮球停止滚动了好一会儿，身边才有人猛地倒抽了一口气，还有人低声骂了句。
“操，这球场的球框离休息区起码有八米以上了吧？”
“铁定有了，我靠，这球也能进，运气也太好了吧！”
外场传来几声被压抑住的尖叫声。
贺唐激动的都快说不出话了：“……看到没！这就是我谢哥真正的实力，你们那水准算个屁，还是别出来丢人现眼了，滚回你们学校玩过家家去吧！”
黄毛还站在原地，这会儿脸上又白又红，表情看起来相当精彩，就连另半场的职高，都忍不住频频往这边看过来。
齐亢和姜巍看向谢余生的表情也像是在看魔鬼。
正往这边走的老陈估计也是看到这一幕了，黑脸直接乐红了一半，离着老远都连连拍手，声如洪钟：“好、好，投的好，同学你是哪个班的，叫什么名字，看着有点面生啊，是不是还没加篮球队呢。你这水平不打比赛真是可惜了，要不要加入我们校篮球队，跟我们一起征战汴城各大高校啊！”
谢余生放下手，没搭腔。
齐亢没忍住又看了谢余生好几眼：“靠，老谢，你这也太猛了吧，我还以为贺唐之前是吹的呢，这么一看好像还说的有点保守了！”
姜巍也有点激动：“兄弟，打了多久了？平时没少练球吧。”
谢余生把手缓缓插回口袋里，声音不大不小地淡淡说了一句：“运气好而已，这个距离本来也就只能试试看，况且我也两年多没怎么摸过球了，没什么手感了已经。”
宁向阳默默地收回目光，垂下眼盯着脚尖。
他现在懂了，这位才是真正的逼王。
平时看着挺乖巧随和一人，肚子里的弯弯绕绕不见得就比人少。
没见那边的黄毛看起来脸都快听绿了吗。
啧，装，还装。
没多久，一高和职高的人就被划分到同一边打练习赛，八班和九班的男生在另半边场上练球。
男生们此时在地上坐成一片听着老陈讲注意事项。
老陈看得出谢余生是颗好苗子，在讲话的时候频频往他那里看，奈何对方这会儿并不打算给予他回应，只得收回目光继续说。
贺唐就坐在谢余生旁边，显然对他刚才的话还耿耿于怀，瞪着眼低声他：“哥，不会吧，你在那边到底过的什么苦行僧生活，为什么连球都不能碰了？”
谢余生笑了一下：“……真的，你现在就是让我站在三分线上投，我都不一定能投的进去。”
贺唐憋了好久，才憋出来一个“靠”字：“那你不打球，平时都干什么啊？”
谢余生：“学习，看书，练字，学琴，陶冶情操。”
贺唐问：“……学琴？！”
谢余生嗯了一声。
注意到从旁边看过来的视线，他侧头扫了一眼，他那小同桌已经在抬头听老陈讲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