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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咬牙切齿(1 / 2)


盘龙柱是龙临殿外的通天柱,象征着天家威仪,有承天启地之意,粗壮非常,四人勉强合抱。

银霜月说完之后,捏着筷子的手也僵住了,盯着自己盘子里面的青菜,没抬头,面色就从耳尖开始一直红到头盖骨。

有时候真的不能一心两用,她自从入宫以来,这种嘴没把门的毛病已经克制了许多……要么她还是剃头算了。

银冬一直咳个不停,面色也不知是羞的还是咳的,比银霜月的还红的厉害,单手扶着桌面,头都要扣在汤碗里面了,咳的要把五脏六腑都吐出来似的。

银霜月听着他停不下来了,红着脸关切的抬头,恨不得现在就念一声阿弥陀佛遁入空门,听听她刚才说的是人话吗。

“冬儿,”银霜月憋红着一张脸,到底还是起身走到银冬的身后,在他的后背上捋顺着,伺候的婢女端过来了水,银霜月接过,递给银冬,银冬一连喝了两碗,这才压住了咳。

两个人又重新坐回了桌边,面色都收敛的有些过头,没有先前的轻松,而是有些凝重。

相对着悄无声息的吃东西,气氛一度非常的尴尬。

银霜月低着头,绞尽脑汁的想着话题,这样不说话实在是太别扭了,但是她说了那句话之后,现在满脑子都是盘龙柱,她本来根本没去在意晨起时候的意外,却现在真的是挥之不去了。

银冬悄无声息的观察着银霜月的表情,见她万分纠结,笑意有些压不住。

他很想问长姐,关于盘龙柱的事情。

但是他万万也不敢问出口,沉默了一会之后,为了不让银霜月为难,主动转移话题。

“长姐,”银冬声音如常的开口,“庄郎官的事情,其实你不用太过自责。”

银霜月抬头,银冬顺势说道,“我在命人彻查庄郎官的意外之死之时,还查到了其他的。”

银冬装作面露犹豫,银霜月表情微微变化,想起了先前的那几任备选驸马的事,有些难以置信的问道,“不会他也犯了罪?”

银冬将嘴里的食物咽下去,放下筷子,点了点头,“靖阳水都手脚不干净,庄郎官在靖阳称王称霸,没废什么力气,就打听出了他的恶行,强抢民女民妇八人,他的妻妾,比我后宫中的妃子还要多,儿女三十余人。”

银霜月倒抽一口凉气,这凉气顺着她的喉咙进去,游走过五脏六腑,连骨头缝都走遍了,捏着筷子的手微微颤抖,猛然想起了寺庙中老住持的话,说他不渡恶鬼。

恶鬼……庄郎官他……

银冬见银霜月似乎打击有些大,越过桌子,顺势抓住了她捏着筷子泛白的手,“所以长姐无需再自责,他即便不出意外,也必死无疑。”

银霜月实在是太震惊了,都没有察觉到,银冬说到“必死无疑”四个字的时候,神色阴冷至极。

她好一会才轻叹一口气,“那靖阳水都现如今已经拿下了吗?”

银冬借着银霜月还神思不属,抓着她的小手缓慢的搓揉,“没有,马上就是秋运,粮草过靖阳,我准备令他先行放松戒备,届时将他的党羽一起连根拔起。”

银霜月点头,“是该这样。”

她看向银冬,突然间感觉面前的这个弟弟,是真的长大了,他已经成长为一个杀伐决断的真正帝王,已经不再是那个流落在外时,要依靠她才能吃一口饭的,整日粘着她的小尾巴了。

他早就没有任何的地方需要她担忧,她这个狗屁命格,能带给他的,只有这样的麻烦而已。

银霜月一时心中百感交集,最后竟然又想起老住持的那句话。

或许剃头,还真的是她最好的归宿。

左右也嫁不出去,何苦做个老公主留在帝王的后宫之中闹笑话,不若把头一剃,一脚迈出红尘,她便算是挣脱了这不属于她的身份,不必关在四角高墙之中,她便能够到处行走,她当年想要买一处大院子,收留无处可去的孤苦弃儿,现如今实现应该不难。

银霜月便是在这瞬息的功夫,竟然有种豁然开朗之势。

银冬眼见着她原本郁郁的眉目舒展开来,满心的不解,又用拇指勾了勾银霜月的手心,故意道,“长姐不必忧心,这几日我正在挑选中秋宫宴上的世家公子,定然会为长姐寻一位最优秀的驸马。”

银霜月手心一痒,思绪被打断,回神听到银冬的话,连忙摆手,“还是不要害人了。”

她拍了拍银冬,银冬从善如流的缩回手,“长姐这说的是什么话,那些人本就死有余辜,又关长姐何事?难不成是谁妄言传入了长姐的耳朵,我定然……”

“冬儿,”银霜月打断他,“作恶确实不可姑息,但你莫要忘了水至清则无鱼。”

但凡身居高位自小富贵,哪有两个是真的两袖清风?哪个世家公子不曾年少胡混。

若是真要细细查来,逐个整治,怕是满朝大臣,剩不下几个,哪家后宅无阴私啊。

银冬抿着嘴,满脸认真的点头,银霜月虽然大字不识几个,却真要论起,却是她教养银冬长大成人。

银冬在深宫中学尽阴毒手段,可那些被人世人称颂的宽厚品德,都是银霜月耳提面命手把手的教他处事,她教给银冬的或许算不上什么治国大道,可话糙理不糙,银冬向来都是很听信的。

不过水至清则无鱼的道理,银冬自然是懂,他不光懂水之清则无鱼,还知道如何搅混水,再浑水摸鱼杀来儆猴。

只不过这些自然不能让银霜月知道,至于那些不幸被抓的“鱼儿”,谁教他们碍眼,还胆敢打他长姐的主意呢。

银冬一副虚心受教的样子,银霜月有些欣慰的勾了勾嘴唇,命婢女们撤掉了膳食。

银冬却还不肯走,到了前厅同银霜月一起饮茶,话题扭来扭去,便总算是扭到了真正的点子上。

“长姐,莫要胡思乱想,”银冬说,“不过……不知长姐喜欢何种品貌的男子,同我说说,也好给长姐留意着。”

“不了吧,”银霜月真的不敢再相看了,可她是真的架不住银冬磨,好一会哭笑不得道,“我不是早早便同你说过吗?喜欢为人纯善,身体魁梧的,样貌嘛,粗犷阳刚的最好。”

银霜月每说一句,银冬的眼神便深沉一分,他确实早早便问过,只是时隔这么久了,他想要再问问,长姐是否有一些改变。

他竟然一样都没有符合的,银冬牙根有些痒痒,他就是知道长姐对他全无心思,才从不敢暴露哪怕一丁点想法,可两人朝夕相处这么久了,长姐的偏好,还竟然一点也改变。

“可是先前两位公子,还有庄郎官与这要求并不搭边,为何长姐也愿意?”银冬几乎咬牙切齿,他当时是专门按照同自己相似模样选的,为的便是试探长姐,记得当时长姐同意了他嫉妒到要疯,又高兴的发狂。

“那不是没得选嘛,”银霜月无奈的耸肩,“我这个命格,还挑什么品貌啊。”

银冬垂头,咬紧了牙,侧脸的弧度绷的几乎凌厉,他很想说——你想挑也没得挑!这辈子除他之外,休想有其他男人!

但是他不敢。

银冬是真的不敢,不敢戳破银霜月的伪装,不敢去暴露自己的思想,因为皇帝是不可能同长公主在一起的,若是剥夺了长姐长公主的身份,银冬便再也没有理由能够束缚她在身边了。

没了这层姐弟束缚,更没她的喜爱,他靠什么留住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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