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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大婚前夕(1 / 2)


她就说,为什么醒过来之后觉得隶术的态度,还有他说的话透着一股违和感,尤其是刚才在他说了这是自己家之后,又说了所有人都在这里修养,但最后却画蛇添足地加了一句,容娘也在。

当时那种情况,那些绣娘们折返回去自然是为了金银细软,但她回去是为了容娘,可当时那种情况,银霜月不曾对任何人说过,没有人知道她是为了容娘,隶术又怎么会知道她劫后余生,才爬起来就会马上关心容娘?

而且平日里银霜月确实和容娘十分地友好,隶术说的那句“容娘也在”,彻底暴露了他。

虽然当时慌乱中喊容娘没有从屋子里出来的并不是男声,但那声音也不像一直和容娘要好的其他人,那种逃命的状况,顾自己都顾不过来,怎么可能在意到平时并不要好的人?

只有一种解释,就是那句话是故意喊的。喊给谁听的?

银霜月没想到,已经到了这穷乡僻壤的地方,竟然还能遇到如此复杂的心机手段。

“我有点累,我先睡一会儿,”银霜月笑眯眯地看向隶术,隶术起身连忙到,“姐姐休息,我去看看其他人……”

银霜月闭着眼睛躺在床上,片刻之后无奈地笑出声,难道她的命格真的像逃跑之前国师跟她说的那样,不是什么天煞孤星,而是引煞的镜星?

被她吸引的人注定是穷凶极恶……费尽心机利用这种狂风暴雨之际,将她骗回即将坍塌的屋舍,这确实是冒险之举,因为搞不好她就被砸死了。

但若是她不死呢?那么救命之恩对于一个无以为报的小女子来说——就只能够以身相许了。

银霜月睁开眼睛,神色复杂至极,亏得她装扮成个妇人,还能惹得旁人对她如此费尽心机,也是不容易……

隶术到底看上她哪儿了?那暴雨之中她不仅不会被浇出原本的模样,反倒是会被裹着泥水的暴雨弄得更加地狼狈难看,他从未见过自己真实的模样,到底喜欢自己什么?

人品?

银霜月同他接触屈指可数,这半年以来,隶术多番示好,银霜月自始至终都在刻意回避,如果细数两人之间最亲密的一次接触,那就是她甩隶术的那一巴掌。

难不成他因为那一巴掌对她倾心不已?

银霜月悠悠叹了一口气,脑袋脑袋昏昏沉沉疼得厉害,索性暂时不去想那些,闭上眼睛迷迷糊糊地睡过去。

再度醒过来的时候,叫她的人是容娘,叫她起来吃药,银霜月被扶起来,就听容娘在她耳边呱噪不停,“你说你平日看上去也不像个在乎银钱的人!那种时候竟然还要朝回跑,是疯了吗?!”

银霜月看着容娘,并没解释她是为什么跑回去,容娘却将一柄簪子塞在她手里,“就为这个东西回去的?!这看上去也不值钱呀,珠花都已经秃了,隶术说你都昏死过去了还攥着,专程给你带回来了,拿好吧,差点为它丢了小命!”

银霜月接过来,放在了自己的身侧,知道这应当也是隶术和容娘说的,像隶术那么聪明他甚至都没有直说,只是隐喻一下容娘估计自己就会想成她是因为簪子才回去的。

这倒也挺好,隶术那么机关算尽,冒着那么大的风险非要从她这里讨一个“救命之恩”,银霜月倒挺好奇他到底想怎么样,索性顺着容娘的话说到,“这对我很重要。”

“难不成是你情郎送的吗?!”容娘语带斥责,“那还能有命重要吗?!”

“对呀,”银霜月抓着簪子,在手里摩挲,“是……人送的。”狼心狗肺的小混蛋给专门定做的。

“江北坡那边过来的绣娘,死了两个,已经有官兵过来查探过,这几日会挨个询问,将你的伤说得重一些,南川的官老爷是个好人,呈报上去之后,或许能得到一些好处。”容娘交代着,银霜月点头,后又出声问道,“那咱们怎么办,回皇城吗?”

“回什么回,已经绣好的活计费了大半,定钱已经收了,活必须得出,咱们一时半会回不去了。”容娘叹气。

银霜月抓着她的手,拍了拍,“那屋舍都已经塌了,以后在哪里做活?”

“在隶术这,”容娘说起这个露出点笑容,“隶术可真是个好人,他说许我们住在他的宅子里,只收很少的住宿费,大部分人受伤,他还雇了两个人来伺候呢!”

银霜月笑了笑,容娘突然神神秘秘地搂住了银霜月,凑近她说道,“我知道啊,我们都是借着你的光,隶术对你有意思,多少人都能看得出来,偏偏你不开窍……”

银霜月没接话,容娘又说,“我知道,你皇城中还有个任成,是你名义上的夫君,可你又不打算回去了,而且他当初是买的你,又没有正式地成婚过,根本都不算,像隶术这样好的人,你这一辈子都不一定能遇到了……”

银霜月垂下头,心说还这样好的人,她差点因为他的“好”葬身在狂风暴雨之中。

容娘看她这样子,忍不住又劝,“你一直都做那副装扮,他都喜欢,现如今他看到你现在真实的样子,还不得欢喜得疯了,隶术有克妻名声在外,我本不应该劝你,但患难见真情啊,你知道他为了将你救出来,不顾众人的劝阻钻进已经倒塌的房屋中,一身伤的将你给拖出来,死不撒手地抱着你,一直到城中找到了医师,才肯放开,好多姐妹都感动哭了呢……”

我也感动得快哭了,银霜月心道,这桥段怎么听着那么像话本子呢?

银霜月相信容娘是为她好的,但容娘会这样说,必然也是隶术说了什么话要容娘跑来给她当说客。

“可是他克妻啊……”银霜月假装有些动心,却又犹犹豫豫的样子。

“昨夜那样的狂风中你们都没事,你被压在横梁之下都没死,还是隶术将你救回来,老天爷都不收呢,”容娘也是没见过这种话本子才会出现的情节出现在现实当中,一时有些激动,“要不你们就先不要成婚,在一起试一试,双方都无事再考虑其它?”

银霜月心中啧了一声,这要不是她及时看清了隶术的心机,或许这样一回她真的会动心,隶术克妻,但有她克死的夫多吗?

两个煞星正好凑做一对,经历了那样的生死关头,还有点天造地设的意味,如果银霜月再傻一点,说不定还会以为自己遇到了话本子里有的真命天子。

还真是让人没有理由拒绝,银霜月并不接容娘话茬,而是顾左右言他,“对了,我听说咱们一同来的有人受伤了,伤得严不严重?”

容娘本来也只是说说,她可并没有逼迫银霜月的意思,只是觉得这样的姻缘实在难得,隶术又表现得那般痴情,才会多这一句嘴。

银霜月一转移话题,她很快被银霜月转移了注意力,“有几个受伤的,并不太严重,有一个胳膊不行了,但是幸好是左胳膊,最严重的只有你这个半路跑回去找簪子的傻子……”

银霜月笑着听容娘话里话外训斥她不顾生命危险去找什么簪子,没有反驳装作很虚心地听着,没一会儿容娘又端来了米粥,银霜月喝过之下就躺下休息了。

一个说客并没能说服她,隶术搞出了这么大的事,自然就不会善罢甘休,银霜月躺在床上将簪子拧开,将里面的丝线抽出来,有一侧断掉,但是如果找工匠重新休整一下,应该还能对付着用。

隶术既然敢利用那样危险的时候,就为了一个“救命之恩”,差点把她给害死,他克死的前两任妻子,都是“克”死的吗?

银霜月有种预感,这个地方已经呆不下去了。

但是临走之前,她得找工匠,将这簪子修上,把她这引煞镜星引出来的恶煞处理一下再走。

诚如银霜月所料,隶术得知容娘并没能说动她之后,终于忍不住,自己来了。

这天清早上,银霜月才用了早膳,隶术就来了,他站在外间犹犹豫豫的,银霜月就装作没看到,好半晌隶术见银霜月还是不叫他进屋,这才假模假式地咳了一下,敲了敲门。

“姐姐你在歇息吗,我能进来吗,”隶术深吸一口气,“我有些话想跟你说……”

银霜月应声,“噢,进来吧。”

隶术这才走进来,这几天伤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他今日专程打扮过,头戴玉冠,身着一身月白色长袍,乍一看确实有一番翩翩公子的味道。

银霜月不由的挑眉,还挺费心地专程打扮了一下。

不过她见过的好料子太多了,尤其是银冬,在宫中的时候简直像个花孔雀一样,一日去她宫中两次便能换上两次衣服,银霜月未曾得知银冬心思的时候,只当他是喜欢,后来才知道他是在献媚。

见过的太多,这种对于寻常人来说还算可以,但对于银霜月来说没有她寝宫里面擦桌子的布巾料子好的衣服,就有点看不上眼了。

隶术并不知道银霜月的心中怎么想,只是按照他自己先前想好的,坐在床边之后,便紧张地看着银霜月,银霜月和他的视线一对上,他立刻伸手抓住了银霜月的手。

“姐姐……姐姐可知……”

银霜月没有将手抽回来,但是表情寡淡看不出喜怒,只是说道,“别叫我姐姐。”

隶术酝酿好的情绪断了一下,但随即很快接上,也从善如流地改口,“雨娘……我的心思……”

“我都知道,”银霜月再次打断他的话,眼睛半睁,看向他的眼神莫名的有一些冷,“隶术,你想要我怎么样呢?”

这是银霜月第一次这么严肃地叫他名字,隶术愣了一下,被银霜月这样看了一眼,莫名的脸上就火辣辣起来,想起那时在河边她动怒的时候打他的那一巴掌,隶术顿时有些激动得难以自抑。

“我……我……”隶术抓着银霜月的手,“我大概是爱慕雨娘,我知道这样非常地唐突,我克妻的事情想必你也听说了,我并没想怎么样,我生平从未对一个女子这样过,是想着,若不说与你听,将来我一定会后悔……”

他说完之后,就神色痴痴地看着银霜月,有那么瞬间,银霜月都要信了,因为他的视线,和银冬看着她的视线竟一模一样。

不过片刻之后银霜月笑了,语调还算低柔,可说出的话却有些咄咄逼人,“可你救了我性命,现在却跟我说这些,难道不是想要逼我以身相许吗?”

“怎么会!”隶术激动地站起来,“自然不是,雨娘你莫要误会……”

银霜月第三次打断他,“如果我说我愿意呢?”

隶术整个被定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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