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掉了,快捡!”郑昀励急得猛拍靠背。
玩偶掉到江晗腿上,然后滚落下去。
其他人都放弃了,懊恼地喊一声坐回座位，期待下一波玩偶到来。
萧摇笑着轻拍一下他膝盖处:“捡起来啊。”
她声音不大，几乎融入周围喧闹的环境，但江晗就是能清楚地捕捉到。
电光火石间，他勇从胆边生,攥住她的手。
萧摇目露惊讶，一双眼盈盈流转，盛满了波光，直直地看着他。
江晗心道,他如果不攥住，下次就不一定有机会了。
“我来捡。”江晗紧紧捏住萧摇手心，俯身把脚边的玩偶捡起来。
一只穿着蓝色夹克的小老鼠——今年属鼠。
他不敢看萧摇,快速回头把玩偶递给郑昀励:“你的。”
她的手软乎乎的。
郑昀励目瞪口呆，看着面前两人紧握的双手:“我、我不要了!”气呼呼地坐下去。
江晗:“……”
他把玩偶砸郑昀励身上:“爱要不要!”
杨果临坐着摇头:“我也鼾了。”
江晗握着旁边人的手不放，故作镇定地回身,眼睛直直盯向舞台。
舞台上主持人走来走去，叽叽呱呱个不停，他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手心被挠了一下。
萧摇食指蜷缩,指甲从他的虎口划过,沿着纹理划过整个掌心。
江晗紧张地手心渐渐浸出汗。
他突然担心，手上黏糊糊的，萧摇会不会嫌弃
“喂,”萧摇抬起被握住的手，侧身靠过来问，“还要牵多久？”
江晗目视前方，听见自己的声音回答:“一直……”
“嗯哼。”身边人轻笑:“那我只能给你两个选择，要么松开，要么跟我出去”
“啊？”江晗终于有勇气回头，急切地问:“为什么要出去待会还有节目。”
萧摇无奈地闭一会儿眼睛:“撑不住了，我要回家。”
江晗松口气，立刻下决定:“我陪你出去，我送你。”他作势起身。
“等一会。”萧摇用被握的那只手扯扯他，“待会偷偷溜出去。”
江晗反应了一会，缓缓点头:“哦。”
萧摇把包背回肩上，做好准备。
江晗扭头注视着台上的情况，不多久，礼物环节结束，最后一部分节目开始。
全场暗下来，最前方舞台亮起绚丽的灯光。
“走。”萧摇手一动，示意他。
“好。”江晗半躬身站起来，牵着她从昏暗的走道穿出去。
路过后排郑昀励两人时，他们低声惊呼:“你俩偷溜!我要举报!”
江晗瞬间怼回去:“又不是我们院的晚会。”
郑昀励二人无言以对。
他感觉到，萧摇笑得手臂微颤。
江晗跟着弯起嘴角。
走出礼堂，一阵冷风呼啸而过。
迎着风，萧摇喟叹一声:“清爽多了，里面真闷。”
江晗看着她笑。
萧摇抬眼瞥他一眼，率先往前走:“笑什么。”
两人手还牵着，江晗被她扯得只能跟着走:“笑你好看。”
江晗看见她脸颊颧骨升高了:“你又笑什么？”
“开心就想笑。”她答。
江晗心情舒畅，陪着她一路往校东门走。没走两步，萧摇停下来。
“嗯”江晗询问:“怎么不走了”
萧摇顿了顿:“往哪边拐”
他们正站在一个十字路口前。
“你猜。”江晗故意不告诉她。
萧摇看着他，憋气，往左转。
江晗大笑，跟着她走。
“走错了”萧摇回头问。
“没有!”江晗紧抿嘴，眼底溢出笑意。
萧摇怀疑地审视他表情，脚步变慢。
走了几十米，到达一个篮球场边。道路两旁樟树高耸，路灯光线从一层层树叶中照出来，映得路面黑影斑驳。
萧摇停下:“好像……走错了。”
“为什么这么说？”江晗逗她。
萧摇:“这里我肯定没来过。真走错了”
江晗依旧只是笑。
萧摇忍不住拉下脸:“别闹，我今天真的很累。”
江晗看着她的表情:“真的？”
“不然呢”她反问。
“咳。”江晗清一下喉咙，“没走错，继续往前。”
萧摇将信将疑，顺着这条路走下去，一直走到路口。
她皱眉:“你骗我。”
“哪有”江晗不承认。
萧摇盯着他:“现在就有。”
“要是我没骗你，”江晗心底一片柔软，突发奇想道，“你能答应我一件事吗？”
萧摇眨眼，睫毛在眼底投下一片阴影:“你说。”
“你先答应。”江晗道。
萧摇抿嘴。
两人僵持住。
有路人夜跑，从他们身边经过，脚步声在静谧的夜里由远及近，再渐渐消失。
萧摇转身，从包里掏出手机:“我有导航。”
江晗猛然意识到还有这茬，刚才的算盘全然落空。他赶紧伸手，盖在萧摇手机屏幕上:“我错了!我送你出去吧。”
他眼巴巴低头看着萧摇。
萧摇冷酷地放回手机:“嗯。”
看上去有点骇人。
江晗噤声，牵着她往东校门走。
右拐，直走一段距离，萧摇发现，他们回到了来时经过的地方。
“怎么走出来的”萧摇百思不得其解，她还以为要多拐几个弯才能绕回原路。
江晗委屈道:“我没骗你啊，本来就没走错。”
萧摇有点动摇:“可是……”
“学校道路是棋盘式，不管走哪条路，只要方向没错，就能走出来。”江晗低落地解释。
萧摇捏捏江晗手心，觉得自己冤枉了他:“对不起。”
江晗继续往前走:“哦。”
这语气太过冷淡，萧摇偷眼看他，主动低头:“你刚刚，想让我答应什么事”
江晗立刻回头，打量她片刻。
突然，他红脸:“我……能说吗”
萧摇：“为什么不能”
江晗长吸口气：“其实，我是个急性子的人。”
萧摇眼一眨:“嗯。”
“不管什么事，我都希望快点办成。”江晗边走边道，声音由风带进她耳里:“比如……”
他晃一晃他们他们牵着的手。
“确定感情。”
树叶沙沙晃动，打乱他的声音。
头顶，深邃的黑夜布满繁星。暗蓝色的天空蔓延四方，但江晗的话只钻进她耳里。
萧摇好像明白了点意思。
走出校门，继续往停车场的方向去，江晗没有说话，似乎在酝酿。
“我，”终于，他转过身，正面对着萧摇，慢慢松开手。
江晗表情尤为认真，两只手分别按在她肩头。
萧摇直直站立。
左边是车水马龙，右边是大学校园。此刻，两边都极为安静，汽车沉默地驶过，礼堂的喧闹也离他们远得很。似乎世间万物，都在陪伴她等待江晗下一句话。
江晗左边脸接受车灯照映，忽明忽暗，看上去忽然不真切了。
但肩头的力度，又无刻不提醒着萧摇，她此刻面对的一切，就是真实的。
萧摇不由自主屏住呼吸，甚至连心跳都想停住，它太吵了。
江晗张口，说出四个字。
萧摇脑海里一团浆糊，没听明白他说的是什么。她把这四个字拆开，一个字一个字记住。
“我、喜、欢、你。”
然后再合起来，从头开始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