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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一章 渔家傲(1 / 2)


作者有话要说:

后来的读者,请加企鹅:2,4,0,9,6,8,1,0,1,9进空间看被锁章节,对您的阅读造成不便,我深表抱歉!大家互相理解吧……

在美丽而神秘的湘西,有一个依山傍水,名为‘芙蓉镇’的小村庄。明朝时,唤作王家村。

村里有一户百年大院,叫虞宅。

红墙碧瓦,雕梁画栋;格局讲究,庭院深深。

古语有云:名字太响,旺不过三代。

虞家到虞初秋这一代,就只剩他一个年方十八的书生,孤独而安静的守着虞家老宅,作为虞家最后的传人……

村庄傍水,水为酉水,通川黔、达鄂泸,舟楫之便,得天独厚。

于是,王村成了江南一个不重不轻的码头。村里男丁,大多常年在外做生意;而女人,纺纱种田,一切劳作,竭尽所能。

虞初秋一介书生,手不能提,肩不能挑,只好让出宅子原本的会客厅,作了村里的学堂。白天里,村里妇人下地干活时,总能远远听到虞家大院里,孩子们朗朗的读书声。

依靠孩子们的学费,虞初秋一个人也可以勉强过活。

这年三月里的一天,虞初秋送最后一个孩子回家后,怀抱学生们的课业,手撑油纸伞,在淅淅沥沥的梅雨中,湿漉漉的青砖小巷里,孤寂的向家走去。

当他还差几步走到家时,透过细雨,看见一位与自己年纪相仿的年轻人,青丝飘飘,白衣款款,手挽一个包袱,默然立于自家屋檐下,背靠石狮子沉思着,并未发觉自己走近。

虞初秋轻轻走过去,淡淡看了看年轻人沾满‘白糖’的青丝,便将油纸伞撑到了年轻人头顶,并不在意自己是否暴露在雨中。

白衣青年抬起上挑的杏眼,薄唇微张,脸上微微露出紧张的表情。

虞初秋未曾见过如此美丽之人,当下竟看得痴了。过了许久,虞初秋才发现自己的失态,不着痕迹的别开头,脸上有些赧赧。

那人问道:

“这是你家?”语气不甚客气。

“……”虞初秋一愣。

“请问这有空房间吗?我想住。”青年皱眉,不满虞初秋的沉默。

“这里不是客栈。”

虞初秋不悦,保持风度,温文尔雅的回答,将伞塞给青年,腾出一只手去开门。

“你们这儿根本就没有客栈,我已经走过一圈了。码头的王大妈告诉我,你这儿有很多空房。”

青年斜拿着油纸伞,歪头,任长长的青丝飘在微风中,忽然眉眼一挑,坏笑地诱惑道:

“我会给钱的,而且可以比住客栈给的还多。”

“哼!”

虞初秋不屑,气得‘砰’地一声甩上门,留下门外一脸呆滞,不知自己哪里说错话的白衣青年。

仅过一秒,大门又打开了一条小缝。青年还未开得及开口,虞初秋劈手夺过油纸伞,又闻一记摔门声,小巷重新安静下来。

虞初秋关上门,还没走远,门外传来一阵嘤嘤弱弱的哭泣声。

虞初秋停下脚步,依上门扉,悄悄聆听那人的哭诉。

…………

……

“呜呜……爹,孩儿没用……呜……你身前还说虞家都是知书达理的大好人,您死后孩儿可以来投靠……可是……呜……”吸鼻涕声,“孩儿被您嘴里的大好人拒之门外……无家可归……要露宿街头……”

门外人哭得肝肠寸断,嗓子渐哑。

虞初秋本非小气之人,让出房间给过路人短宿,是常有的事。

可惜门外人没用对方法,开口闭口都是钱。

偏巧虞初秋自尊心极高。虽说是个穷书生,却宁可忍饥挨饿,也绝不为五斗米折腰。

想他虞家百年之前,也是当地的名门望族,如今家道中落,但家族的尊严与荣耀,不可弃矣。

门外人刚才那番话,无疑触了虞初秋眉头,也难怪他会如此不悦。

生气归生气,虞初秋没听多久,心软了。寻思自己的态度也过分了些,有辱斯文。

‘吱嘎’一声,门开了……

“呜哇娃……爹呀!孩儿千里迢迢从秦淮走到这儿,风餐露宿,遇了多少野兽土匪、多少强盗淫贼!!呜呜呜……千辛万苦才寻到虞家,可他……可他……呜哇哇哇!!!”

虞初秋刚开门,便听到那人变本加厉的‘哭丧’,心下内疚,偷瞄了眼坐在门前,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哭得像受人抛弃,敢怒不敢言的‘小媳妇’。

不巧,四目相对。

虞初秋很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十只手指绞在一起,不敢看对方红肿的双眼。

理所当然的,他也就没机会发现,那人在他出来的瞬间,悄悄往袖子里,藏起了一大坨……洋葱!

当晚,青年住进了虞家的一间上房,从此一住,就是长久……

…………

……

这是一个古老而庸俗的故事。

他,杨忆海,罪臣的遗腹子。当他因饥饿而缺少母乳的娘亲,抱着他跪倒在了秦淮河畔,最大的妓院‘不夜宫’门口时,他的人生,也无奈的发生了转折。

母亲并没活多久。也许是因为思念父亲;也许是因为对自己愧疚。

年仅五岁的他,似懂非懂的看着老鸨,命人用草席,将母亲的尸体随便一裹,抛下了护城河。身体一轻,回头时,自己已被人贩子抱进了马车。

此后的十三年,他生活在秦淮河畔‘长春院’。

苏东坡有诗云:“风花竞入长春院,灯烛交辉不夜城。”

这是个笑贫不笑娼的时代。

自懂事起,杨忆海便跟随长春院里,特有的师傅学习。学琴棋书画、学歌舞交际,不为功名、高官与厚禄,只为伺候权贵,陪酒卖笑。

多少权钱交易,多少醉生梦死。依窗望江,杨忆海过早的看清了现实,看淡了红尘,看透了人心。

十五岁时,他认命了。

正准备笑依房门迎恩客的时候,他却意外长高了。早年酷似母亲的清秀脸庞,也在那一年,毫无预兆的,开始向父亲的刚毅发展。

于是乎,杨忆海从迎客的第一天开始,就不受欢迎。不是他不美,只是没有客人愿意搂着一个比自己高出许多,比自己更潇洒更俊朗的小倌。他们喜欢的,是那些娇小可爱,弱柳扶风,尤胜女子的弱受!

身在欢场,夜夜孤枕。别人接客,他只能陪酒。老板的谩骂,小倌的奚落。杨忆海哭笑不得,弄不清,自己这副皮囊,究竟是幸还是不幸?

“人各有命。”母亲生前常叹。

同样的话,杨忆海也千百遍的默念。

看多了头牌为爱心碎,终落得或死或疯的结局;闻惯了红牌攀附王孙,终落得被人丢弃、出家伴灯的下场。杨忆海心下愈加明了,人必须靠自己。

于是乎,他偷偷存钱。

终于在十八岁这年春天,杨忆海怀揣五万两银票,悄悄登上了西去的货船。

“客官您这是要去哪儿啊?”水手问。

“不知道,走到哪算哪吧……”

杨忆海苦笑,站于船头,望向江中渔火,月落乌啼。

天大地大,何处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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