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个人去见奚珣?
亏他是她表哥,心也太大了,就不怕她进去以后出不来了。
不过半路相认的表亲,往日里八竿子打不着,也没人情往来,靠着那点血缘,又能亲厚到哪里去。
顾鸳谨慎又含蓄道:“祖父不在,我怎么能先进去,还是等等祖父吧。”
肖瑭唇角一勾要笑不笑:“顾姑娘在这里等你祖父,而让王爷在里头等你们,你们这是拜访,还是来添堵的?”
此时此刻,顾鸳真的有点讨厌大胡子的男人,讲话怎么能这样刻薄,比女人还要尖酸。
这样的表哥,不如不要。
顾鸳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忍着一口气,面上浅浅一笑:“那就有劳这位大人引见了。”
“别,我只是个小小护卫,当不得姑娘这一声大人。”
肖瑭眼里带笑,但顾鸳看他笑容背后藏着的都是恶意。
有这样嘴损的属下,主子又能好得到哪去。顾鸳心怀忐忑,脚步也变得愈发沉重,慢腾腾地走着,希冀祖父快些过来。
穿过堂屋进入内室,顾鸳垂首站到了极具雅致的山水屏风前,听着肖瑭高声向屏风那头的主子汇报,心情反倒渐渐平静下来。
不就是一个还没成事的皇子,搁在前世,她还是他庶母呢,见了面他得唤她一声娘娘。所以,没什么可怕的,又不是喜怒不定的暴君,一个不高兴就砍人脑袋。
顾鸳这样想过以后,气顺了不少,背脊也不自觉挺得更直,竖起耳朵听到屏风后传来清淡沉雅的男人声音:“过来吧。”
肖瑭转头看向顾鸳,用眼神示意她进去。
顾鸳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他,意思是他不跟着吗?
肖瑭的回应是转身出屋,顺道将门带上,留孤男寡女在屋内,撂摊子走人。
顾鸳气得都想骂人了,这是什么劳什子表兄,一点都不可靠,娘亲还那般惦记,殊不知贼人都要将自己闺女给卖了。
“为何还不进来,腿软得走不动路了。”
神仙般悠扬清悦的嗓音,可说出来的话实在是不中听。
顾鸳僵了一会儿,认命地抬脚越过屏风走了进去,脑海里设想了很多种场景,可真正看到人了,却是止不住的诧异。
披着一头顺滑黑发的白衣男子笔挺坐于榻上,矮桌被画纸铺得满满当当,他执着画笔在纸上洋洋洒洒地挥舞,不说画得如何,便是那行云流水般修长舒展的体态,也足以让人拍手大赞一声妙哉。
抛开身份和性情,单单只看这个人这副皮相,老实说,内心没有一点波澜,那绝对是不可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