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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绵里藏针(1 / 2)


兮寒恢复得很快,星河隐觉得很不可思议,估摸着他是大夫的缘故,晓得如何调理自己的身子,便没有多想。

明日便是招收新弟子的日子,十年才有这么一次,而他又是本次面试的考官,还有很多要事与洛尘师兄商议,也就没有顾及到兮寒。

而兮寒也乐得被忽略,趁着门派上下的注意力皆在迎接新弟子上,便悄悄来到思过院见高鹤。

高鹤见到兮寒时,情绪很是激动,恨不得将眼前人千刀万剐,“你这卑鄙小人,枉我如此信任你。”

兮寒瞧见他衣衫不整、蓬头垢面的颓废模样,不由摇了摇头,堂堂七尺男儿,内心却这般脆弱?看来也不是成大事的料。“高道长在道门修行这么多年,如今被关了禁闭,你那些平日里称兄道弟的同门可有来探望过?实在是可怜又可悲啊~”

高鹤同只恶犬般扑过来,狠狠给了兮寒一拳,而兮寒也不躲,就那么结结实实挨了一拳,嘴角有血溢了出来。“你住口,我们师兄弟感情深厚,岂是你这等阴险小人可以挑拨的?”

兮寒擦了擦嘴角的血,不禁莞尔,“你可知星河隐昨日险些弄丢了道门的秘籍,铭山真人居然一句训斥的话都没有?哦,险些忘了,你被关在这般荒凉的院子中,自然两耳不闻窗外事。”

高鹤捏紧了拳头,悲愤冲上了头顶,“与我何干?”

眼瞅着激将法有成效,兮寒继续挖苦道:“有些人生来便是天之骄子,而有些人生来便是坨烂泥,被人肆意踩在脚底。他犯了滔天大祸仍旧是新弟子的考官,主宰他人命运;而你只是被人陷害,不过是无心之失,却要被关在这种冷冰冰的院落中,功体被封,无法修炼。”

兮寒的话字字戳中高鹤的痛处,整个人处在崩溃的边缘,唇齿间挤出来的话都在颤抖,“你懂什么?待师尊身体康复,定会放我出去的。”

“何必自欺欺人?”兮寒解除了功体压制,周遭刹然黑雾氤氲,“你哪怕修炼十年百年,也抵不上星河隐一天。他可是不费吹灰之力便可叫掌门青眼有加,道门秘术秘籍还不信手拈来?指不定日后的掌门之位便是他的了,到时候来个公报私仇,不知高道长该何去何从?多年来的苦心修行岂不付之东流了?”

兮寒的话总能一针见血,高鹤明白他定是别有用心,但不得不承认他说得一点也没有错。“你到底有何目的?不妨直说了吧。”

“高道长言重了,兮寒来此不过是想来弥补自己的过错。”兮寒手轻轻一抬,便将院内的枯树给击倒了,紧接着掌心燃起红黑色的火焰,那棵枯树在眨眼间付之一炬,“谁说只有修道才能成仙?我这招比你道门武学如何?”

高鹤瞠目结舌,他还当兮寒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大夫,没想到修为竟如此高深莫测,内心陡然一紧,“你是何人?来道门有何目的?”

“我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想安于现状,还是为自己讨个公道?”兮寒将从怀中摸出一只锦囊来,交到了高鹤的手中,“若是高道长想明白了,可放出里面的毒虫,我会再来。”

走之前还不忘刺激他一下,“哦对了,高道长所修炼的秘籍,是兮寒粗心大意弄错了,那上面似乎是我灵族的术法,一旦修炼便不可中断,否则将走火入魔,经脉断裂而死。真是抱歉,我怎就老眼昏花了呢,下回定带些好吃的来给高道长赔罪。”

“兮寒,你这混账东西!”高鹤怒吼道。

怪高鹤不知天高地厚,招惹谁不好,偏偏招惹了星河隐,要不然兮寒也不能来坑他。“谬赞了,兮寒何德何能,这个称谓还是高道长比较合适。”

星河隐从洛尘那里回来后,没有看到兮寒,他重伤未愈,怎的不在屋里头休养?只得四处去寻找,却撞见他从思过院的方向走了过来,瞧见他明显的慌乱了下。“你到哪里去了?”

“闲着无聊,四处逛逛。”兮寒见星河隐直勾勾地盯着他看,显然是看到了,便只好实话实说了,“我去思过院探望了高鹤道长。”

“你与他的交情倒是不错。”星河隐朝思过院望去,“师尊的惩罚确实是严厉了些,不知高师兄可还安好?”

兮寒摇了摇头,“他被关在里头,封住了功体,不能继续修炼,每日茶不思饭不想的,人都瘦了一圈了。”

星河隐便猜到,一向孤傲的三师兄,定是受不了此等惩罚,要他一日不修炼,还不如一剑杀了他比较痛快。“高师兄不过是无心之失,况且戒律长老已无大碍,回头我向师尊求求情,或许他便能早日出来,继续与师兄弟们修炼了。”

这怎么成?不把高鹤逼到绝境,兮寒如何实行计划?“高道长桀骜不驯惯了,修道之人戒骄戒躁,铭山真人将他关进思过院里头,何尝不是一种修炼?你啊,就不要瞎操心了,免得坏了铭山真人对他的一片苦心。”

兮寒说得头头是道,星河隐无法反驳,“说得有道理,不过我怕他过不去这个坎,把自己给逼疯了。”

兮寒还怕高鹤不疯呢,唯有将他置之死地,方能触底反弹,为他所用。“放心吧,我会时常去给他送温暖的,疯不了。”

“你……”星河隐心里头莫名不舒服,兮寒又不是他的所有物,为何就见不得他对别人好呢?“倒是对高师兄情深义重,我这个同门师弟却是望尘莫及了。”

兮寒眉头一挑,“你该不会吃醋了吧?”

“胡说。”好友间吃的哪门子的醋?倘若没有藏书阁里的那个吻,他们的关系便只是君子之交罢了。星河隐连忙否认道:“我怎会吃好友的醋?你对道门中人关怀备至是好事,我高兴还来不及呢,何来吃醋这一说?”

兮寒惊讶不已,他不过是随口说说罢了,星河隐居然如此在意?“吃醋就吃醋了,有何不敢承认的?男子汉当坦坦荡荡。不过你也不必有此顾虑,你是我最好的,也是永远不会辜负的挚友。我说过,你于我有大恩,来日定当涌泉相报。”

星河隐想起来,那日他追杀从寒门窜出去的邪物,在树林中误伤了兮寒,醒来便对他说了这么一句。“大恩可指的是将你从雪地里捡回客栈?可那不是你与夏芒打的一个赌?说来也算不得恩情,不过是一场闹剧罢了。”

“哼╯^╰我说了算。”兮寒的口吻中霸道又带着些许撒娇,回想起那段晦暗无光的日子,没人肯施舍一口饭吃不说,还对他拳打脚踢的,星河隐的出现,无疑是照进无边黑夜中的一束光亮。

翌日清晨,随师弟下山救助难民的简玉行回来了,他万万没想到这几日发生了那么多事情,还好戒律长老没事,否则他定要将凶手千刀万剐。“兮公子,士别三日,你倒是消瘦了不少,可是小师弟没给你饭吃?告诉简大哥,简大哥帮你收拾他。”

“简大哥?”兮寒不记得自己何时与简玉行这般亲昵了。

“小师弟的媳妇就是我的弟媳,唤我一声简大哥理所应当。”可这话被洛尘听了去,连忙改口道:“唐门小师弟的媳妇也唤我一声大哥呢,嘿嘿,兮公子你是不知道,那姑娘长得多水灵。有朝一日,我这道士当不下去了,便回乡迎娶美娇娘。”

早就看到洛尘了,还装模作样说了一句,“哟~大师兄是何时过来的,方才那话可千万不能告诉师尊啊,否则我铁定被罚抄道门门规。”

洛尘可不是傻子,方才那话他可听得清清楚楚,“别打马虎眼,说说,小师弟可是有心仪的姑娘了?你还认得她?”

“大师兄你说什么呢?我等可是无欲无求的道门弟子,怎可对姑娘动心?”简玉行矢口否认道:“小师弟最是安分守己,哪来的心仪姑娘,大师兄莫信那些闲言碎语,毁了小师弟的清誉。”

洛尘清楚二师弟最是滑头,死的东西也能被他说活起来,决计不能让小师弟误入歧途,轻则挨一顿板子,重则废去一身修为,赶出道门去。“此事我自会向小师弟问明白,新弟子已在山门外守候,你且同几位师弟,将外头的人领进来。”

别院内,星河隐正为德行考试一事愁眉不展,而此时兮寒走了过来,提了一壶热茶,见到他脸上沾了墨水的模样,竟觉得有些可爱。

“星河,你还在为德行考试的事情发愁啊?”

星河隐苦恼不已,师尊分明就是在为难他,为了此次考试,他足足对着案上的白纸看了一整宿。“头回当考官,经验不足,怕行差踏错,误人子弟。”

兮寒给他倒了一杯热茶,“这还不简单,你看谁不是傻子,直接通过便好了,铭山真人估计也是那么想的,否则怎会将如此重任交给你这个新入门的弟子?你还真当是科举考试啊?选些德才兼备的圣人当道士?那还修什么道,成什么仙?”

兮寒说得有道理,是星河隐过于较真了。当他看到简玉行第一场的智力考试便明白了,完全的敷衍了事,有些弟子他看都没有看便直接通过了。

简玉行敲了敲案上的名单,“你有媳妇了吗?”

出门之前,父亲曾有交代,问归山道长修为高深,一眼便能看穿眼前人是否在说谎,学子老只得老实道:“有个订了娃娃亲的姑娘在家中等着,倘若此次面试不过,便回家与她完婚了。”

简玉行啧了一声,“我都没娶亲,你娶什么亲啊,还是来问归山当道士吧,好好修炼,保准你能羽化登仙。”

星河隐险些喷出一口老血,简玉行这不是要拆散有情人吗?真不明白成仙有何益处?竟叫世人趋之若鹜。

星河隐的德行考试安排在午后,也是随意提了几个问题便轻松放过了。正当他面试了将近三百人后,略感疲倦时,看到有位学子的手上有块丑陋的疤痕,瞬间警醒了。这块疤痕似乎与夏芒手上的相似。“你这手上的疤是如何伤的?”

学子还以为身上有疤痕不给过,立马慌了,“回师兄的话,是我在家中烧水时,不慎被开水烫的,这块疤可是影响修行?”

大抵是星河隐多虑了,此人从年龄、外貌、声音与体态,皆与夏芒大相径庭,除了手背上的这块疤痕。“不必着急,我就随口一问,没有影响,回去好好歇息,准备明日的考试。”

学子松了一口气,“多谢师兄。”

星河隐看了眼名单,上面写着“赵远安”三字。

当这位名叫赵远安的学子走到住处时,被人捂住嘴巴,一把拽进了屋子里,那人明眸皓齿,眉眼间带着愠色,而他却勾起了唇角,轻声道了一句,“少主。”

兮寒怒火中烧,想揍这家伙一顿,怕动静太大,被人发现,只得极力忍下心中不快,没好气地问道:“夏芒,你为何在此?”

夏芒脸上依旧挂着笑意,“少主是如何认出我来的?”

兮寒冷笑,“别以为带了一副人|皮面具,我便认不出来了,你身上的味道,我隔着大老远都能闻到。”

夏芒想悄悄触碰一下兮寒的发丝,却被他发现了,只得将定在半空的手,收了回来。“原来少主还记得属下身上的味道。”

这话听起来怎就这般别扭?兮寒不由蹙起了眉头,“你来此有何目的?别跟我说是来修道的。”

夏芒如实回答:“属下担心少主独自在问归山有危险,便趁着道门招收新弟子,混了进来。属下没想到星河隐竟是此次面试的副考官,险些被他认了出来。”

兮寒也觉得好险,幸亏夏芒换了身行头,若是被星河隐发现,就麻烦了,毕竟梦莲还未弄到手,还不能就此离开问归山。“你是如何得知我在问归山的?算了,你估计派了人跟踪。来得正好,我有一事需要你的协助。”

夏芒听到兮寒需要他的帮助,立即竖起了耳朵,“少主但说无妨,无论多危险,属下必定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兮寒头回对夏芒这般肉麻兮兮的话不反感,想是受够了孤立无援,“死而后已?说得好,看来你已然做好会丧命的打算。”

夏芒郑重地说了一个“是”字。

明知道如此做法会叫夏芒送命,但兮寒还是狠下了心,“我要你帮我拿到一样东西,那东西乃是道门的镇派宝物,是一朵莲花。”

夏芒对此花倒是有所耳闻,得梦莲者,可拥有起死回生之力,能叫枯骨生肉,亡魂归来,不过少主为何要冒死拿到梦莲?八成是为了慕容瑶吧?“属下遵命。”

兮寒见夏芒这般恭敬,忽然起了恻隐之心。此人虽心机深沉,却也从未做过伤害他的事情来。“你只需要在门派内制造大骚动,将门中弟子都引过去便成,梦莲由我亲自去取。”

叫兮寒去冒险的事,夏芒必然不答应,“还是属下去吧,哪怕葬身道门也无所谓,少主乃是灵族的希望,断然不可以身犯险。”

兮寒一旦决定的事情,没人能改变,哪怕是他父亲前来也不可能。“我是少主,你得听我的。没有我的命令之前,不可轻举妄动,更不可去招惹星河隐,你当是明白?”

“属下明白。”又是星河隐,那人为何这般阴魂不散?

可他们没有注意到,他们进的是其他学子的房间,而那人正躲在屏风后,清清楚楚地听到了全部的对话。心里忐忑不安,害怕得手打颤,正当兮寒与夏芒打算离开时,他不慎撞到了一张椅子,发出了声响。

夏芒以敏捷的身手,冲过去一招将那名学子给擒下了,“哎哟,我们竟没发现,此处竟躲藏了一只老鼠。”

学子吓得瑟瑟发抖,连忙求饶道:“师兄饶命,我什么也没有听到,你们放过我吧,我马上回家去,再也不会踏进问归山半步。”

“什么也没听到?”夏芒一只手将人拎了起来,“莫非你是个聋子?可道门不是明确规定,不收残疾人的吗?那你是如何通过前面的两场考试的?同门之间不该坦诚相待吗,师弟?”

学子紧张得语无伦次起来,“我不会说的,求两位师兄放我一条生路,我什么都没听到,什么都没看到。”

兮寒摇了摇头,这般胆小如鼠之辈还想修道?不如回家种地算了。“你要我们如何相信你呢?”

学子起了一身的冷汗,脸上的汗珠从下颚滑进了脖颈里。“我若是将此事告诉第四个人,定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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