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苹果酒代替主食填补胃部的一个坏处是:在半夜时分从睡梦中被难以抗拒的饥饿感拖拽回了现实。
西尔纳被汹涌而来的饥饿折磨得醒来,睁开眼时便看到一片漆黑。他听了差不多有一分钟的黑暗中另外两人的均匀呼吸,一直到眼睛都已经习惯了昏暗的环境,能够勉强视物时还是没法控制住腹部的那股可怕饥饿感。
旅店房间里的床不算大,把某个醉汉扔上去以后就只剩下了一点狭小空间,只勉强还能再挤进去一个人。
最初格林诚恳地提出了一个建议——“我们把这家伙扔地上吧。反正他在水坑里也能睡。”
有那么一瞬间西尔纳都快点头同意回答声“好”了。
但善良好少年的本性阻止了他,让他最终还是选择了摇头。
“算了,格林你和伊苏特挤一挤吧,我趴桌上也可以睡的。”
他过去在教堂帮丹先生忙时,偶尔也会因为过于忙碌直接累得趴在教堂的木桌上小睡一会儿。何况他到底是当过高中生经历过高考的人,课间铃一响便能立刻倒在桌面入睡的事也干过。
趴桌上睡觉对他而言不算难事。
格林沉默许久,再说话时竟莫名显出有点愧疚和不好意思的感觉来:“…那,要不还是我睡桌上吧?我其实在哪里都可以睡的…”
但最终还是他取得了胜利,睡在桌上。只拿了被子盖在身上免得着凉。
现在,他在半夜要起身反倒更方便些了。
至少不必担心磕碰到人影响别人睡觉。
西尔纳小心地掀开被子,把它揉了揉后放到桌面。借着窗户外照进来的冷凉月光看了眼床上的两人:格林和伊苏特睡相都好,没发生其中一个把另一个人挤下床的事来。只是唯一的被子给他用了,所以格林把伊苏特的斗篷扒了下来,那东西似乎也是魔法的造物,被格林摊开后居然出乎意料地刚好可以盖住两人。
现在,两个人呼吸均匀,挤在一起睡得正香,是轻易不会醒来的样子。
于是他稍微放了点心。
“…不知道这里还有没有吃的…”
他有些苦恼地想到。
“这么晚了,老板他们肯定也已经睡了。也实在不好意思又来找他们提供食物啊…”
那该怎么办呢?
饥饿真是最能折磨人的方法之一,他现在根本没法再睡下去了。
那么,要就这样等到天亮吗?
未免也太愚蠢了些。
西尔纳开始由衷后悔自己因为有些挑剔而只吃了几口馅饼的行为,他就不该相信苹果酒那种饮料能补充多少能量——又不是现代社会添加了大量糖和添加剂的那些饮料,且更是比不得可乐和雪碧。
——啪、啪啪。
突然间,仿佛错觉一样的细微声音传来。
还在后悔自己为什么不多吃点主食的西尔纳猛然被提起了警觉:‘有什么…声音…?’
——笃、笃笃…啪…啪啪…呲…
透过并不算厚重的墙壁,轻轻地在整个房间里回响。像是什么拍打着墙壁、指甲叩击、划过墙面。在房间里另外两人的均匀呼吸声的衬托下,一点点清晰明了并扩大起来。
西尔纳循着声音站起身走到了墙边,手指抚摸墙面,仿佛感受到了上面的轻微震动。
就像一墙之隔的对面,有人正拍打敲击着墙壁,还用尖锐的指甲在上面划过似的。
越来越急切,带着种疯狂感。
他在这个时候突然想起那个瘦削男人说的“能住人的只有一间”的话来。
这个旅馆的房间不算多,但也还不至于少到连三间房都找不出来。上楼找房间时他稍微注意了一下,发现了二楼就有七间房,其中两间堆着杂物,看来是已经有了放置杂物的房间。
那么,剩下的房间就不大可能也全部被用来放杂物了。
——所以其他房间里放着什么呢?
和那两间被打开了点门缝的杂物间不同,其他的房间都被紧紧关着,外面却没挂着锁,是一副被从里面关上了的样子。
“…………”
这样一想就有点细思极恐了。
好奇心太重对自己没好处。
西尔纳在内心劝告自己:想想那些某国外小说里的角色,再想想那些经典恐怖片,好奇心太重、想太多、什么都要去调查一下的行为是极大的作死。
不要手贱去作死。
他默默地警告自己。
“…装听不到好了…今晚还是不睡了吧…”免得半夜被什么奇怪的东西找上来然后把他们三个一锅端了。
他醒着好歹真遇到什么突发情况还能立刻把另外两人弄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