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排队的有点多，想吃什么我帮你拿。”他很自然地低声问一旁安静的女孩子，刚刚和宋冉冉说话时的那份吊儿郎当和随意完全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习惯的平淡关切。
还没等陆雾回话，宋冉冉把手搭在陈折肩上，声音冲着他，眼神却落在陆雾身上：“哎呀，你让人家自己去选呗，吃自助肯定得自己来才有意思嘛。”
陆雾刚刚正在看不远处那群值日的学生，闻言幅度很小地摆摆手：“冉冉说得对……你不用帮我啦。”
陈折顿了顿，故意皱眉开玩笑道：“都不能让我装一回绅士吗？”
两个女孩子都被他逗笑了。陈折趁这个时候顺着陆雾刚刚的视线看过去，正看见人群里打眼那一位站姿笔直的男生。
……陆雾也觉得有些巧合了，剧情已经发生了这么大的变化，偏偏黎白今天也在。
她看了一眼并未再看，接着陈折离开的间隙，主动和宋冉冉说起话来。
“那个，”陆雾有点拘谨地问道，“我可以去盛那边的汤吗？”
宋冉冉觉得她真是一股子乡土味儿，微微蹙眉，但还是笑着答道：“那当然可以，你去呗。”
“冉冉你可以陪我一起去吗？”陆雾不好意思地说，已经起身站了起来，“我感觉一个人很奇怪……”
宋冉冉已经不耐烦了，她刚想开口骂面前这个屁事多的土包子两句，看见她起身，目光自然而然落到她的鞋上。
很普通的白鞋，有一边鞋带已经散了。
她嘴角慢慢扬起笑容，声音轻快：“当然可以啊。”
*
黎白远远就看见那个很久没见的女孩子了。
他想起来最近听的传闻，抿了抿唇，又摇摇头将思绪散开。
女孩子慢慢走过来，其他两个队伍都很长，她好像犹豫了一下才走到他这个队伍来。
黎白微不可察地皱了下眉。
“麻烦了。”他终于又一次听见那清澈柔和的声音，只是礼貌到有点疏离。
手稳稳打了一大碗汤，滴了过去。因为天冷，刚煮好的滚烫的热汤冒着袅袅的热气。
陆雾礼貌地说了“谢谢”再接过来，就在这时，她的余光一直注意着的宋冉冉，也悄悄伸出了一只脚。
097也急忙提醒道：“她要踩你鞋带了！”
如果趁着陆雾转身抬脚的这个时候摔一跤，她绝对会撞到黎白，两个人都被泼一身。
陆雾自然是有准备的。她把重心全放在左脚上，散了鞋带的右脚动也没动，任凭宋冉冉一脚踩住，然后扭了身子整个人往她那边倒去——
“啊！”
伴随着宋冉冉一声尖叫，周围的人顿时唰地朝这边看来。一个女生摔在另一女生身上，上面的半身衣服都被泼湿了，也不知道是吓着了还是怎么，一声也不吭；底下那个看着倒是被上面的挡完了，一点汤都没沾到，反而大惊小怪。
黎白眼睁睁看着面前那女孩子突然往右倒去，放下手里的东西赶紧去扶她，刚揽着她的肩膀把她扶起来，就听见一声慌张的：“陈玉！”
人群里挤进来一个高大的男生，正是陈折。他急促地上下看看，一看女孩子的校服全湿了，连忙问道：“怎么回事？烫到了没有？”
陆雾这会儿好像才从怔愣中恢复过来，慌慌张张，脸色苍白：“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我刚端着碗就摔倒了……还砸到了冉冉……对不起对不起！冉冉对不起！”
陈折这才向旁边的宋冉冉看去。她已经被别的热心同学拉起来了，这会儿正看着他们，脸色灰暗，不知道是气还是怕，又或是……嫉妒。
陈折看她身上没沾多少水，只说了句：“没事吧？”
陆雾扯了下陈折的袖子，“我……我得去换件衣服。”
“要不要去医务室？”他不放心道，“可能摔到哪了。”
陆雾摇摇头说：“不用。”刚走一步，又差点摔一跤，陈折低头一看，拧眉道：“鞋带散了，怪不得。”
又单膝跪下，手指灵活地飞快帮她系好了。
周围低低一阵惊讶的轻呼。
“谢谢……”女孩子紧紧攥着他的袖子，陈折感觉到她的难堪无措，反手握住她的手，声音稳重清晰：
“没事了，我陪你出去。”
黎白这时候才反应过来，看周围还这么多人围着，扬声道：“好了，值日的跟我一起收拾，其他同学就不要围在这儿了。”
走前，陆雾稍稍回了下头，看了宋冉冉一眼。
——你当时的行为，现在已经报复在你的身上。
你仰仗的资本，我比你高出更多。
你当时只敢证明陈折在乎你，我现在能证明，陈折喜欢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