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似乎凝固了一刻，只有机器打印缴费凭证的声音。
“很般配，”暗自松了一口气，喻之和摊开手，冲正过身子来的蒋晗舟笑道，“牙医和心理医生。”
“从见她第一眼，我就知道，就是她了，”蒋晗舟嘴角含笑着垂眼，视线固定在桌上摆着的两人照片上，“有的时候真的挺神奇的，我二十岁之前都太把感情当儿戏，真正重视感情之后却没有过心动了。以前有患者问我打算什么时候结婚，那个时候我还不认识我女朋友，我就笑着随口估计了个三十七岁。”
“其实我本来做好了孤生的准备，可没想到在三十岁的这个人生节点，我遇见了梁医生，当然我也追了她很久，”他偏过身去，长臂一伸将打印好的收费单扯下，拿出钢笔在上面认真地签名，“明年开春我就三十七了，我想也是时候该让这一段恋爱重新被定义——用一生去定义了。”
喻之和自始至终都在看着蒋晗舟的表情，他眼角和嘴角中悄悄跑出来的幸福感是随意一瞥便能明晰的。
一定是一段令旁人艳羡的感情。
想起唐遇曾经很认真地在售楼处说3701是关于她很重要的数字，喻之和随意放在腿上的手动了动。
他不知道唐遇来看牙的时候，面对着似乎从头到脚都在说着“我很幸福”的蒋晗舟，该是一个什么样的复杂感情。
可能蒋晗舟永远都不知道，有一个小姑娘偷偷把对他的喜欢埋在心底，一埋就是许多许多年。
他更不会知道，小姑娘长大成为大姑娘之后，偷偷买了一套可以拉开窗帘就能看到他诊所招牌的房子。因为他说37岁一定会结婚，所以认为37对他很有意义。因为他喜欢收集玻璃杯，所以他的爱好也渐渐成为了自己的爱好。
小姑娘长成了大姑娘，她一直都不敢说，知道自己心爱的人有了属于自己的幸福。她不再去打扰，多次试图去忘掉这些，重新开始。
但又怎么会容易忘掉这份执着了十几年的感情？
心底渐渐泛起些酸楚，喻之和坐在白色的患者座椅里，一时间心里五味杂陈，这和他来之前想象的完全不一样。
以唐遇的性格，他一直以为她是努力后爱而不得。但从今天和蒋晗舟的交谈来看，也许蒋晗舟都不知道她那份偷偷埋藏在心底的情愫。
接过对面递来的缴费单，喻之和站起身，只感觉这诊所里的白光不再像他刚进来时那样柔和。强光让他的眼眶有些刺痛：“那就先祝您二位美满幸福。”
“谢谢。”依旧是带着浅浅梨涡的温柔笑容，蒋晗舟将刚刚签字用的钢笔扣好，收进白大褂的口袋里。
他看着穿着黑色大衣的男人向门口走去的背影，抿起嘴，手指不自觉地在桌面上点了两下。
“喻先生。”面前的感应门打开的那一刻，喻之和突然被身后的声音叫住。
他两只手插在大衣口袋里，半转过身子来，似乎是毫不意外的样子。
没等他说话，蒋晗舟不慌不忙地站起身。他拉开办公桌的抽屉，弯腰从里面找了一个东西拿在手中，又绕过办公桌走了两步站在喻之和面前。
两个身高差不多的男人面对面站着，像是对峙，却没有任何的火.药味。
蒋晗舟细细地打量了面前板寸有些许长了的男人一遍，然后突然笑了。
他抬起眼再看向喻之和的双眼，清澈温柔的眼底满是笑意：“您会是一个很适合她的人，有些事情不点明是最好的结果。”
把手中的名片双手递出，他的声音非常柔和：“她快要到检查的日子了，这是我一个非常好的牙医朋友，技术一流。喻先生可以用其他的方式推荐给她，不必提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