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默和乔衣通话,却听乔衣的情绪不是很好,语气恹恹的,像是裹着棉被在跟她打电话。
时默便给她分享最近的趣事,说自己要上个很糊的综艺了,只能赚两千块钱,露宿桥洞底下。
这样的想法,乔衣刚离家时也有过,闻言心疼极了:“实在不行,就别去那个综艺了,再找找有没有合适的。我最近的工资和稿费还没动过,可以帮你租房子。”
听到时默要送她儿童节礼物,乔衣想到了时默养的玄凤鹦鹉:“我想摸摸袜子的小呆毛。”
她很想念它。
听到了对礼物的要求,时默沉默了。
从南方飞到北方路程太长,怕袜子年纪大了受不了旅途颠簸,她把它交给凌翃养着,没一起带来。
乔衣要是真的想撸它,不知道是她们飞过去,还是让凌翃滴滴打鸟带着鹦鹉飞过来。
怕扫了乔衣的兴,她小心翼翼地问:“换一个?袜子在巫市,现在看不到。”
乔衣轻声道:“那就姐姐,综艺加油,想看到最棒的你。”
在时默这里,乔衣的回答可以说是很主动也很灵性,时默恨不得坐上窜天猴,一下子飞到乔衣的眼前。
乔衣说还要谱曲,她们便说了再见。
时默打完电话,就白漫梨鄙夷地看着她,好像老母亲看孩子考试作弊。
时默总说她和梁芝雪腻歪,可是这两个人还没恋爱呢,就让人觉得她俩热恋如火又似蜜。
“什么睡在桥洞里。你的露台花园大别墅呢,跟你家小朋友都要卖惨。”
时默顾左右而言他:“她说见到我就是最好的儿童节礼物,声援的话比我的粉丝都热情。”
白漫梨揭穿了她:“我听到‘那就’两个字了,你只是鹦鹉的替代品。”
“你觉得我不如袜子可爱吗。”时默绕着卷发,怡然地反问,殷红的嘴唇带着自信的弧度。
“哎。”白漫梨把手揣兜里,在微风和煦的六月起了鸡皮疙瘩,“提前预祝你们新婚生活甜蜜和谐。”
“谢谢老白,我们会很和谐的。”
乔衣的情绪低落却不是因为工作太累了。
乔衣跟温好语认识之后,对方善解人意地没有再问她家的情况,会和她分享最近的娱乐新闻。
钱婫得知乔衣结识了圈内的朋友,鼓励她多跟人交流,但也要有提防的小心机。
但温好语的嘴总是比脑子快一步,乔衣和她聊得久了,也觉得在这人面前没什么好掩饰的。
就在时默打电话来之前,温好语正跟乔衣八卦到,前影后时脉的感情生活。
乔衣本对这种事兴致缺缺,但听到和时默有关,便竖起了耳朵。
温好语说,跟时默很像的前影后曾经有过一个恋人。
没人知道他是谁,但就是有这么个人。
有实锤的细节是时脉在得金芝奖前的半年时间里,总是会因各种事情被人叫走,有的时候甚至还影响到了工作。
老板做不出来这种自砸招牌的事,时影后又没有需要她隔三岔五探望的家人,做完排除选项后,剩下的真相只能是影后有个控制欲强的恋人。
乔衣听到这个八卦后,去向钱婫确认。
钱婫说印象里也有这么点小道消息,但后来都被删得没影。
时脉的形象是清纯卦的,公司绝对不允许她传出绯闻,她本人也像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女,她们谁都没当真过。
但圈里人也这么说。
乔衣丧了。
她心里不愿意承认也不想承认。
姐姐九成九是为了前任离开最爱的工作,蛰居在老家的小城里的。
现在回来呢?是为了再续前缘吗?
好想问问她,也是她以什么立场去问呢。
爱慕者的身份……
不,最多是个吃了熊心豹子胆搞暗恋的。
听到时默亲口说要去天糊的综艺里露一手,乔衣想着,时默的前任应该是在那里吧。
她们要破镜重圆了吗?
乔衣的心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住了。
她从未想过她会陷入三角感情的漩涡中。
而且还是剃头挑子,一头热。
她热到灵魂蒸发,换来姐姐一句“年轻人的心跳得很快”。
难过,很难过。
这点郁闷的心情直接影响到了本职工作。
乔衣的谱曲正式地卡了壳,比吴荃预想中提早了大半年。
吴荃认为,这不应该。
乔衣的曲风中多带有温柔或欢快的旋律,个人风格鲜明,十分具有女性气息。
吴荃也让乔衣在新专辑出来前尝试突破自己的领域,最好带一两首其他曲风的歌,扩宽自己的路,为日后的发展打下铺垫。
乔衣非常听话,照他说的出去采风,走街串巷,还埋着头看了三十部普通人也不敢看的电影,最终写出了让人听了想跳楼的致郁神曲。
吴荃让她倒回去先把别的歌完成了,可乔衣就连她最拿手的温柔之歌也写不出半首。
吴荃拄着孙女送的拐杖,敲着地板骂骂咧咧:“走偏了,一开始就走偏了!”
谁料乔衣听到了地板敲击声,哼唱起旋律。
吴荃侧耳倾听,竟是贝多芬的《降E大调第三交响曲》。
第二乐章,又叫做葬礼进行曲。
乔衣自己也发现不对劲,停下来恳切地说:“对不起师父,我就是突然想到了这个!”
吴荃气得想骂人。
他敲拐棍的声音有这么踩着慢点吗?
但对乔衣那张脸骂不下嘴,好像骂了她,自己就会变成面目可憎的□□。
乔衣的状态确实很不对劲,做这个工作开始就尽心尽力。吴荃带过很多人,少有乔衣这样的年轻人,跟着他这老头东奔西跑,半句喊累的抱怨也没有。
再这样下去,她怕是要生病了。
离出专辑还有两个多月。
天才容易写歌,也容易抑郁,吴荃还没有这么不人道,他作为师父兼老板,大手一挥,给乔衣准了一个月的假期。
“算了,看你最近一直在努力,应该是太久没休息了。我给你报个综艺,你上去放松放松身心,想想该怎么写曲子,顺便混个脸熟,最好再交点朋友。你有想去的类型吗,不要再是有关音乐的,你要把大脑放空,里面的东西全部给我丢掉。”
乔衣想了很久,认真地回答:“脑力除外,那就体力吧,比如投掷竞技之类的。”
小时候起就抱着电钢琴到处奔走,多多少少对自己的力气有自信。
近一年时间,掐指一算,还扔过不少东西……和人。
包括偷偷喜欢的姐姐。
吴荃考虑到乔衣不喜欢人多,曾经又很害怕在公众场合露脸,便联系陶双霜,问她有没有什么适合小姑娘第一次参加的节目,别太火,影响正事。
他问到了个叫“快逃!冲出密室”的综艺。
陶双霜说节目火过,现在很贫穷,艺人出场费两千,其他嘉宾打对折。
但安全系数绝佳,负责人斥重金配备了医疗团队,这期做完应该就没有下期了,不用担心热度把人引到偏的地方。
一切条件都让吴荃很满意,除了那个时默也去了。
吴荃:“原来是在这儿等着。”
他满脸暴躁地提起手里的拐棍,想打鸳鸯。
可乔衣听到时默会上这个综艺的消息,眼神噌地亮了。
时默只告诉她,去综艺,可没说名称也没说类型。
而现在,机缘巧合之下,她们要上同一个舞台啦。
乔衣的心里在欢呼,在喝彩,丝毫没有考虑到她是否害怕踏入这个未知的领域,会不会恐惧钢琴之外的即时表演和多台摄影机的录像。
与陌生的人们互动,互相配合着夺得比赛的优胜。
还有时默会不会跟她分在敌对的阵营,到时她们只能含泪做掉彼此。
时默那个没准会一起上综艺的“前任”也被乔衣暂时性地抛在了脑后。
乔衣感觉自己轻飘飘的,那些本来下沉到坑底的音符又长着翅膀飞起来,扇动的风将她举高高,要送到时默的眼前,告诉她,姐姐,我也来啦。
吴荃看乔衣那少女心乱跳的模样,不禁叹气。
孩子大了,翅膀硬了,自己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