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盛帝敏锐的眼一凛,目光落在了屋内的几案上,几案上有两个酒盏,而酒盏上面并没有任何唇脂(相当于古代女子的口红)。
这时,内室里又传来一声嘤咛声,在这样的夜晚,暧昧的气氛从珠帘的那一室不加掩饰的传来。
康盛帝面色黑了,因为他听的清清楚楚,这是两个男子的声音。
“哗啦!”一声,珠帘被掀开了。
康盛帝快步走进内室,在触目到室内的景象时,锐利的眼变成震惊,他不敢置信的退后了一步,才暴怒道:“你们在做什么?!”
床榻上,明晟闭着眼,面色酡红,一动不动,似乎已经熟睡,二皇子正撑在他的上方,他的唇几乎要贴上他的面颊,粗重的喘气声吐到他面颊上,令他微蹙着眉头躲闪,嘴中发出不舒服的酒后呻|吟声。
这突来的怒喝声让二皇子浑身一颤,他回头一看,吓的屁滚尿流的从床上滚了下来,慌道:“父、父皇……”
床榻上的人仿佛完全意识到目前的情形,他翻了一个身,头直接落到了枕头上,然后鼾声响起。
“你、你、你!”康盛帝气的胸膛起伏,一时说不出话来,平时他再荒唐,也不会做出这种事情!
“父皇,父皇……”二皇子头大如斗,心乱如麻,只能道出这两个字。
“宫廷之中,你竟做出如此污秽之事!”康盛帝终于勉强找到自己的声音,伸出的食指剧烈的颤抖着。
“父皇……”他一连又念了好几个父皇,才急急道:“父皇,儿臣知错。”
父皇一向喜欢他,一定会宽恕他的。
康盛帝怒不可遏,不停的用手指点着跪下的人,又瞟上床榻上的人,心头又是一痛,他的容颜太像他的母亲,每次他见他,都对他不假辞色。
“把明……”康盛帝顿住,一时间想不起他的名字。
倒是,二皇子长久伴于他身边,早已熟知他所言所想,立刻跪着走了几步,去推床上熟睡的人。
那人仿佛睡得极沉,二皇子推了好几下,床榻上的人仍然一动不动,二皇子有些急了,他扳过明晟的身子,因为动作太猛,他的头撞在了床檐边上,立刻肿了一大块,而床榻上的人仍然熟睡着,一动不动。
二皇子心慌不定,没有多想,康盛帝却意识到了不对劲,他一把扶起明晟的头,喊了几声,仍没有听到回应,立刻道:“传御医!”
他声音微微颤抖,蓦地脑中闪过一个画面,眼里溢出无限的痛苦,无奈多少个日夜他想要摆脱,却一步步在脑中扎根深入,只怕只有去到阴曹地府,他才能向那他亏欠一生的女子道歉。
女子死前,终是绝望,她面容凄冷苍白,望着他的目光再也不是情深意切,冰冷冷的目光如同一把锋利的刀扎在他心中,可是他知道他没有她痛,她凄凉唇瓣微启:“我可以死,元氏可以灭,但明晟是你的儿子,愿你庇护他。”
他看她最后一眼,是她决然的背影,那一个背影,从未在午夜梦回中出现,他唯恐想起,便再也克制不住自己了,他惴惴不安,不敢想,也不能想。
而那之后,传来的是她的死讯。
他的儿子太多,多到失去一个也无所谓的地步,他不愿见他,因为不愿想起她。
而他的头就靠在自己臂膀上,无论怎样都叫不醒,他恐慌了,害怕了,他不是不爱他,而是太爱了,就不知道怎样去爱了,他爱他一如爱她。
御医跑了过来,衣服都没有穿齐,开着官服,就要行礼,被康盛帝喝道:“快过来看看皇子!”
御医赶忙搭上明晟的手腕,不过片刻,道:“禀陛下,皇子误饮了迷香药,所以导致了昏迷;皇子额头的伤应该是撞击所致,敷两服药就可,并无大碍。”
“你去拿药。”康盛帝道。
御医行了个礼告退。
康盛帝转头,双眼眯起:“迷香药?”
二皇子一惊,道:“父皇,儿臣、儿臣绝没有下药。”
康盛帝的目光冰冷,甩袖道:“行此等之事,实有违兄友弟恭,你去唐河镇三个月,好好反省下吧。”
珠帘又是“哗啦”一声被掀开,康盛帝走了出来,一直伫立在内室外的老太监低头,康盛帝不忿道:“把九皇子送回清华宫。”
内室,剩下二皇子一人,他丧气的跪坐在自己腿上,为被冤枉,也为那唐河镇的三个月,一个锦衣玉食的皇子,在那呆三个月,痛苦啊……
老太监走进了内室,径自绕过地上跪坐的人,背起了床榻上昏迷的人。
二皇子拉住了老太监的手,一脸笑容:“苏公公,父皇真的冤枉我了,您在他身边多替本皇子美言几句,本皇子定会找到那个诬陷之人。”他语气中露出怨恨。
老太监干涸沧桑的眼睛垂了垂,瞟过二皇子的脸,瘦削凹陷的脸上不苟言笑,严肃极了,他冷道:“二皇子想说,自个儿跟陛下说。”
二皇子顿时气得怔住,瞪圆了眼睛,看着老太监背着人从宫中离去,恨恨道:死太监,敢不给本皇子好脸色,本皇子登上了皇位,要你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