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当然不想让她死，只是想给她一些惩罚罢了。
静如死寂。
薛半半顺了好几口气才缓过劲来，大脑重新恢复运作，方才他眼中那一抹痛心疾首的目光在她的心里肆意渲染，她竟又为他心疼了一下。
“咳……咳咳……”她还是无法说话。
眼前出现一包肉干，随即是玄瞳小心的询问：“吃吗？”
薛半半抬起头，哭笑不得地看着他。
即便刚才那一幕可以当做闹剧一场，即便她可以既往不咎。可现在她的喉咙因为被掐过而又干又燥，他居然给她吃肉干？！
还是田鼠肉！！
“吃吗？”玄瞳又问了一遍，眼底竟有明显的求和。
薛半半无奈地扯了扯嘴角：“水，咳咳……”
“什么？”
满满代言：“半半要喝水。”
玄瞳眉宇一颤，只一瞬间的功夫，他的身影消失又出现，手里举着一杯浑浊不清的水。
“这是什么水？”满满凑上去闻了闻，“湖水？”
薛半半噗嗤一下笑出声来，合着呛咳，又咳又笑，眼泪都笑了出来。良久，她才勉强支起身子，自食其力地走到饮水机边上给自己倒了杯水。
玄瞳这才想起来，徐宇阳一直都是喝那个水的。
薛半半喝下半杯水才缓过劲来：“你从来不喝水？”
玄瞳扬了扬眉：“在我只有一千年道行的时候，就可以做到不饮不食不眠了。”
好厉害！薛半半佩服地点头：“那你还吃肉干？”
“喜欢。”玄瞳第三次递过去，“吃吗？”
在他心里，她笑了不算、喝了水不算、和他聊天也不算。一定要接受了他的食物，才是真的，拜服了。
薛半半还是摇了摇头：“不好意思……老鼠肉，我真的吃不惯……”
“是田鼠。”
“咳……算了……谢谢……”
玄瞳终于作罢，有些丧气地垂下手臂。
“我是说……”薛半半小心地看着他的脸，“谢谢。”
玄瞳这才听见似的，挑了挑眉：“谢我什么？”
“我知道了，是你把我变成天使的。”
“你当然应该知道。”而且一进门就应该表示感谢！
“可我也是到刚才，咳，你掐着我不放的时候，我才明白你是真的在帮我。”她抿了抿唇，露出讨好的笑容，“所以，对不起，我误会你了。我们讲和吧！”
薛半半怎么都觉得自己的逻辑有问题，不过，这的确是事实，他应该能听懂吧？
她诚恳地向他伸出手。
玄瞳不明所以地看着她的动作，皱了皱眉：“讲和？”
“难道你不愿意？”薛半半不解，“还是你不明白讲和的意思？”
“我当然知道。”玄瞳脸上掠过一阵不屑，“我从不与妖讲和，要么臣服，要么死。”
薛半半心底一震，讪讪地收回了手：“呵呵……好吧……那么算了，我……还是先走了吧……”
“不准。”
薛半半撇了撇嘴：“猫头鹰大侠，又有何贵干？”
“你刚才的动作是什么意思？”
薛半半想了想，伸出手：“这个吗？”
“嗯。”
她会心一笑，自然地拉过他他另一只手，与自己的手贴合在一起：“这个叫握手，是人类表示友好的动作。”
玄瞳浑身一震，居然有人敢这样碰他的手！
可她的手软软滑滑，柔弱无骨，带着恰到好处的温度。握在手里，连心都暖了起来。
徐宇阳的话又在脑中浮现：做男朋友，就可以牵手……
“这就是做男朋友？”他问。
薛半半一惊，赶紧抽回自己的手，脸上热了热：“什么呀，这只代表友好！”
“噢。”玄瞳点了点头重复：“友好。我也从不与妖友好，要么臣服，要么……“
“死是吧？”薛半半头疼地揉了揉眉心，“请问猫头鹰阁下，您还要我死吗？”
“不。”
“好吧，那我走了。”
“不准。”
“……”
“你到底想怎么样！”
“我想知道下一步你怎么打算？条约失败了。”
薛半半叹了口气，想起这事满心懊恼：“是啊，没办法了。或许只能按照满满说的，去勾引一下徐……”她一下子住了口，他这是刺探商业机密，决不能说！
玄瞳当然听到了：“勾引？”
“咳……”薛半半响亮地清了清喉咙，“你比我强那么多，已经很不公平了，不用这么刺探敌情吧？”
玄瞳看着她口舌凌厉的模样，忽然想起最初的她遇到自己时，总是抖抖索索连话都说不利索。嘴角不经意间带起了一丝魅人的弧度。
“嘿！你笑了诶！”薛半半惊喜不已，“玄瞳，你笑得很好看诶！”
玄瞳的脸一僵，不敢动弹分毫，立刻幻出镜子。可这样一来，镜子里的笑容还是僵硬的。
薛半半笑得几乎岔了气：“哈哈哈……玄瞳，表情是自然而然的瞬间反应，稍纵即逝，可不是刻意能留住的。”
“噢。”玄瞳无奈地收起镜子，又正色道，“如果你不能完成这次任务会怎么样？“
薛半半敛起笑容：“我也不太明白，可是满满说，我会被打回原形。”她耸了耸肩，笑得有些勉强，“其实刺猬也挺萌的，不是吗？”
玄瞳却再也笑不出来。
她或许不明白什么是打回原形，他却清楚得很。
她瞬息万变的笑容，丰富多彩的表情，再也不会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