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半半胆寒不已:“小洁,你这是要做什么?”
小洁向她做了个噤声的姿势:“这是我对她最后的考验,如果她承担得起,我会以我真实的身份,为她扭转残局。不然……”她的唇边居然透出一丝冷意,“血巫族,真的再没有存在的必要。”
“不,不……”薛半半只觉胆战心惊,冥月已经被眼下的境况折磨得心力交瘁,如果要让她在迷局中改变什么过往,根本是轻而易举。人在最脆弱的时候何谈坚持?“你听我说,给我一点时间,让我研究禁术,我相信我有能力制出药物地抵制血巫誓咒,让它永远消失!”
“我要考验的是她的意志,与誓咒无关!”小洁目光诚恳而坚定,“半半,相信她!”
这样的咒术本身也极其耗费施咒者的精力,薛半半在一旁眼睁睁看着小洁和冥月两人各自在虚无中渐渐耗尽能量,却无力相助,一筹莫展。
等待的时候,薛半半也无意间睡了过去,一天一夜未眠,她实在太累了。未想冥月倒是先醒了过来,而薛半半和小洁,都沉浸在安睡之中。
书依然展开在“虚回时”那一页。看过之后,她更心有余悸地确定了自己在咒术中的决定是正确的。一切都没有改变。
薛半半很快跟着惊醒,见到冥月睁着眼,顿时面露喜色:“你醒了!”
冥月立刻察觉到她的话里有古怪:“你知道什么?”
薛半半努了努嘴:“喏,书里说的。”
“是谁对我下咒?”冥月的目光更犀利了。
薛半半为难了,显然,若说是小洁的话,根本没有说服力,可关于小洁的秘密,恐怕也只能等她心甘情愿揭露谜底才行。
正踌躇着不知如何圆场,冥月却忽然目光一柔:“噢,我怎么忘了,其实你也被施咒了。”
薛半半心底一悬,好险,幸好她也睡着了,万幸万幸!
冥月看着窗外又落下的夜幕,目光苍凉:“我回到了当初决定将小洁带回来的一幕,有人在催促我改变那一刻,要我将她杀死,声声诱惑毫不留情。”她顿了顿又说,“而且,我记得那个声音,是冥黎。”难道冥黎也希望帮助洛鸳毁灭血巫族?难道一直以来,她的猜测都是错的?
薛半半不由自主地瞥了倒在地上酣睡的小洁一眼,原来冥黎要做的,就是试探她最终会不会为了自己而肆意杀害么?的确,要相信她。
“你呢,你在咒里看到什么?”
薛半半讪讪地笑着:“呵呵,没什么,都是一些在汝巫平原的事,说起来,我还真应该回去看看了。”
的确,如果巫族的人被挑动了好战情绪,她或许可以为了安抚大家而出一份力,毕竟再深的民愤也都出自于误解。
回到汝巫平原之后,她才知道事态的复杂程度远远超出了她的想象。
刚到古堡,乌鸦满满就急着向她诉说这些日子发生的一切:血巫族不知发生了什么,突然集合一批能者,趁着夜色突袭汝巫平原,嗜杀狂暴,专挑老弱妇孺下手,一夜之间杀死上百名妇人与儿童,尸横遍野惨不忍睹。
薛半半的心忽然间,坠落到无底深渊。
“杀死……了?”
“是的,都杀了!他们甚至偷袭了小巫乐园,数十名晚归的孩童惨死!”
汝巫平原由于向来秩序井然,安全无虞,有许多巫族的孩子作息颠倒,夜间也同样出来活动,向来不会遇到危险。所以即便是深夜,小巫乐园也并非空无一人,看护之人却不多。
“死伤者名单出来了吗……”
满满动了动脚爪,一张长长的名单赫然出现在桌面上。
薛半半几乎是颤抖地将它看完,上面的那些名字她每一个都认识,每一个都曾经鲜活地对她露出笑容,每个人都亲切地叫过她“半半”。
还有那些孩子,仿佛上一刻他们还围着她要糖吃,这一刻,他们却再也吃不到糖果。
“这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
“已经过去一周了。这一周,汝巫平原的所有人除了安葬和悼念死者,也群情激愤,杀意盎然,誓愿与血巫族决一死战!“
“洛鸳呢?是他干的,这些都是他造成的!”
“他做的?他做了什么?现在他成了巫族讨伐血巫族大军的首领,日夜策划对他们发动总攻,人气居高不下,所有人都相信他的决策和战斗力。还有乔若夭,她也参与了领军的行列。”
“是他挑衅血巫族在先啊!”薛半半终于忍不住骑上扫把冲了出去,乔若夭听命于玄瞳,如果她也参与,证明玄瞳与这事也脱不了干系!
她一出现在外界,立刻有人哭丧着脸围了上来:“半半,请你来为我的孩子治伤吧!”
薛半半不由分说,跟着那些焦心的父母一家家送上治疗的药,折腾了一夜仍未消停。大多人家只有女人在家,男人应该是被招募成了备战成员。
原本色彩艳丽和平温暖的汝巫平原,突然被浓重的悲伤和仇恨笼罩,黑白的悼服随处可见。
如果最初血巫族的恨意只起源于误解,而他们因为误解所作出的报复却实实在在地,在每个巫族人心里燃起了烈火。
薛半半终于明白,这一切深入泥沼,无可救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