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阁主可了不得!”离欢用力握住薛半半的手,自从她体内无尽的食欲终于消停,她已然感谢了薛半半不下数十次。
薛半半讪讪地点头:“好,我了不得。不早了,你快去歇息吧,毕竟你的本体也受了损伤……”
她忽然住了口,只因眼下忽然涌来了一些并非寻常的对白与场景,是相握的手掌间传来了离欢的记忆,来自那段诡异的空白之前。
那日,舜昕正与淮烟墨共进晚膳,离欢与丛荷则站在一旁伺候。那晚,似乎谈及了储君之事,舜昕随春秋盛年,然而三之间始终未分高下,反倒让群臣争议不断。
舜昕待淮烟墨确如知己,赤诚相待,酒过三巡,他竟一一分析三名皇子各自的优势与劣势,坦言如今看来,任谁都无法胜任太子之位。
显然,大皇子也不过十六七岁,而最年幼的三皇子才三岁。
舜昕为此头疼不已,又多饮几杯酒,竟提起一桩陈年旧事——原来他与淮烟墨相识于多年前一次巡游中,当初便对她一见倾心,要定了这聪慧过人的女子。怎奈淮烟墨只是一名歌姬,身份低贱,而宫禁森严,断断容不下她。于是舜昕想了法子,与秦萱商议后,向天下宣布淮烟墨乃是她远房表侄,有了这层远亲之义做幌子,淮烟墨才顺利当上了如今的墨嫔。
更令人惊讶的是,淮烟墨与舜昕竟早已育有一子,如今已六岁有余,算起来,那才是三皇子才对。
三皇子至今流落在外,身份隐秘无人知晓,舜昕决议待他流落在民间的骨肉回到宫中,尊为皇子之后才定储君之位。
显然,这事令一直以来稳坐高台的秦萱心生不安。
她的不安,便引来了淮烟墨的杀身之祸。
薛半半惊心地放开手,虽然并未寻出何人操纵了离欢,却总算能相信舜昕待淮烟墨的救治之心不假。
普天之下最有权势之人与她同仇敌忾,这事似乎好办许多。
然而,淮烟墨与舜昕之子既为隐秘,又是如何传到秦萱耳中?
记忆中,当下在场不过四人,离欢的记忆清晰明了,显然尚未受到操控。而若是离欢愿意投靠皇后,便也无需对她进行操控了。
莫非,是丛荷?
离欢见薛半半面色有异,忧心道:“阁主可探到何事?”
薛半半摇头:“没有,你赶紧回去吧。对了,明日起墨嫔娘娘该思饮食了,给她备些清淡的吃食试试。”
离欢立刻面露喜色:“是!”
办完了正事,薛半半打开烟翠轩的门,才见满满境倒在地上昏迷不醒,而他所设的结界早已被攻破。
是玄瞳?
薛半半瞬间警觉起来,带上满满迅速回到泗目轩,唤动五行元素建起结界,随即为满满治愈。
谁料治愈之间,屋内却出现陌生气息,那人竟能隐匿至此,隐藏在她的房里却让她浑然未觉!
她看清眼前之人时,却稍稍松了口气:“乔若夭?为何是你?”即便是在九灵空境中,她与她也并无交集。
乔若夭面无表情地迅速掠近,伸手探向她的天灵,片刻之后放开,犹疑地看着她:“你能听见我说话吗?”
方才那一刻,薛半半竟丝毫做不出反应,直至她放开手,她依然只是呆滞地点头。
“重复我说的话。”乔若夭淡淡道。
“重复我说的话。”薛半半照做。不知为何,明知乔若夭是玄瞳的属下,站在她面前,她却似乎并没有那样强烈的惧意,反而不由自主地愿意配合。
“你见领主时,可有觉得怪异?”
“怪异?他一心只想置我于死地,可算怪异?”
乔若夭点了点头:“这就对了。”
说完,她竟自说自话地消身而去。
“乔若夭?你是何意?”薛半半无奈地抬头喊着,却再未得到回答。
乔若夭何来心思向她解释,她要的答案已然得到,急于回玄瞳身边复命。
玄瞳早已急不可耐,见她回来,却仍要故作轻松:“怎么样?”
“回领主,薛半半中了颠乱之术,似乎,仅仅针对领主一人。”
难怪,难怪!难怪她每次见了他都一副如临大敌,恨不得使出浑身解数将他推远的模样!
玄瞳怒发冲冠。该死的九灵珠,居然在背后使诈!!
所以至少在这个世界,他与薛半半不可能重修旧好?他在她眼里,永远是个十恶不赦的狂徒,唯一的念头便是取她性命么?
想来,从九灵空境中起,满满与她必然已经中了此术。
他仰头向无尽黑夜,目光凛然凄凉。
看来,这个世界,他必然要辜负她的嘱托,也必然,绝无可能再用她入怀。
明知这现象并非长久,心口不明所以的痛却愈演愈烈。
仿佛,他就这样失去了与她的一切约定。
九灵珠既然希望他成为宿主,那么,他便,绝不如它所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