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洗澡吗?”
“喵喵喵!”
人和?猫对?话又困难,但福泽谕吉还是感觉到了它的抗拒。想到宠物店店长说小白是女孩子,或许是害羞?
他问?道:“自己洗,可以吗?”
“喵~”
“好,洗干净就出来。”
福泽谕吉带上了门,有些担心,猫咪应该能自己洗澡吧?
他将猫放在了和?他一样的同等地?位上,对?猫像对?人一样。
洗澡水已经放好,她?并不需要自己动手,只需要跳到水中,将自己洗干净。
水溅的到处都?是,她?洗干净了,却将浴室弄的一片狼藉。
门并未关上,湿漉漉的白色脑袋从门缝中探出来。
猫咪有些心虚,不肯让他进?去。
他拉开门,微微叹了口气,蹲下身将毛巾罩在它身上。
猫咪水蓝色的眼睛沾着雾气,湿漉漉的根本让他无法下狠心去教?训它。
福泽谕吉不轻不重道:“下次不可以了。”
猫咪歪头看他,眨了下眼睛答应他。
一瞬间,福泽谕吉如同屋外冰天雪地?一样冰冷的心瞬间被击中。
有了这只猫后,房间不再空荡荡了。
手中刀杀人之后也不会在感觉无可适从,因为家里还有只猫在等他。
“喵。”
吹风机的热风吹到身上很?舒服,它乖巧地?抬脚翻身,让福泽谕吉将它身上的水擦干净。
他脸上并无什?么多余的表情,自从被捡回?来后,梦野萦就没在他脸上看过笑,一直都?是这样沉稳又认真的表情。
明?明?还是个青年,却成熟稳重的像个老大叔。
福泽谕吉仔仔细细的将它吹干,确保身上没有一处地?方是湿的。
他做事特别认真,就算是给一只猫吹干水这种小事,同样做的很?认真。
晚饭过后,福泽谕吉会在庭院内练会刀。
外面还下着小雪,白猫盘在套廊,懒洋洋地?看着在雪中的男人。
微弱的灯光在他头顶聚集,黑色和?服上落的雪很?快就消失不见。
刀已出鞘,掩藏的气势锋芒毕露。
刀锋劈开雪幕,树枝上的雪花被凌厉的风抖落。
福泽谕吉手中的刀收放自如。
梦野萦好似看到了行走在凌冽寒风中,坚持着自己的道不断向前的人。
他的背影挺直,任由风吹雨打,都?不会弯下。
福泽谕吉收起?刀,扭头就看到他的猫瞪大双眼,看他练刀看的津津有味。
“想试试吗?”
福泽谕吉将刀放在猫的面前,看着它猫爪试着去拿刀,可却连刀都?推不动。
这把刀对?于猫来说非常重。
福泽谕吉摸了下明?显不开心的它,道:“等一下。”
他折了一节树枝,拿小刀开始削。不一会,一把木刀就成型了。
将不平整的地?方修齐之后,福泽谕吉将小木刀放在了猫的面前。
水汪汪的蓝色眼珠外突然就蒙上了雾气,小木刀上面多了一滴水渍。
猫咪将小木刀抓在掌中,缩到了福泽谕吉的怀中。
很?温暖,像春日午后正好的那缕阳光。
夜晚。
躺在自己小窝里睡觉的猫突然掀开了被子,它悄无声息地?进?入了卧室。
爪子掀起?被子的一角,整个身体拱了进?去。
“小白。”平稳的声音带着些许的无奈。
福泽谕吉扯开被子,让它能够钻进?来。
它偷偷钻被窝不是第一次,每一次都?被福泽谕吉抓到了。
“喵~”
白猫滚了一圈,滚到了他怀里。
福泽谕吉翻身,分?出一半枕头给它:“睡吧,明?天还要起?床搬家。”
这个城市不能待了,再待下去可能会身份暴露。
这么多年来,他一直都?是如此,居无定所像水面上的浮萍一般。
猫咪打了个哈欠,这一瞬间,他感觉浮萍长了根,有了归属。
黑暗中,猫咪睁开了眼睛。
水蓝色的眼睛看着福泽谕吉一动不动。
梦野萦想起?了她?被松阳带到私塾的第一天,她?也是这样睡不着觉,一闭眼就是天人冲进?屋内斩杀了她?所有的亲人。
她?躲在床下,紧紧地?捂住了嘴巴,母亲死在她?的目前,睁大着眼看着她?,临死前还在无声说“不要出来”。
战争永远是残酷的,它能让上一秒温馨的家庭,下一秒支离破碎。
但幸运的是,松阳老师给了她?另一个家。
她?睡不着觉,偷偷地?跑到了松阳老师的门口。
坐在门口的她?,有月光为伴。
门突然就被打开了,门外多了一个人瞒不住身为武士的松阳老师。
他就在月光中朝她?伸出了手,讲了一个又一个的故事哄她?入睡。
梦里不再是鲜血遍地?,而是花团锦簇,满目阳光。
因为松阳老师晚上哄她?睡觉这事,一来私塾她?就得罪了最为师控的高杉晋助。
可碍于她?是女孩子,高杉晋助每次都?是高傲地?仰着头,用言语鄙视她?。
包子脸紧绷,明?明?是个小可爱却要故作成熟。
梦野萦反击他的方式很?简单,只要直起?身子,高他半个头居高临下地?俯瞰他就好了。
拽的二五八万的高杉晋助是个还没她?高的小矮子。
在私塾时的记忆时不时的就在脑海中重放,每一段都?让她?心里堵得慌。
“小白,睡觉。”
她?往福泽谕吉怀里拱了拱,闭上眼睛和?着月色睡去。
隔天。
福泽谕吉带它离开了这个城市。
它缩在福泽谕吉的怀里,所有的寒风都?被他阻挡在外。
他自己没有多少行李,背包中装的全是猫的东西。
来到新的城市后,就有相熟的朋友帮他准备好了房子。
新房子没有以前的旧房子大,梦野萦挥舞着木刀,一幅它是房子里最大的主人的模样。
杵着拐杖的男人突然来访。
他的头发很?奇怪,一半黑色一半橘色,瘦削的脸庞被橘色刘海遮住一半,嘴巴上还有两撇独特的小胡子。
福泽谕吉泡了茶,对?待这个突然来访的男人很?恭敬。
“老师。”
夏目漱石抿了口茶,好奇的打量着那个嚣张的小猫:“这个猫可了不起?,一定是个小小武士。”
听?到夸赞,梦野萦高举着木刀开始乱挥。
变成猫后,她?的智商都?有些猫化了。
“喵!”
梦野萦握着刀靠近夏目漱石,她?闻到了野猫的味道。
“喵喵喵!”
除了她?,福泽谕吉身边不能有任何的猫。
猫咪拱起?背,极具攻击性的对?着夏目漱石吼叫。
夏目漱石无奈笑道:“她?这是不允许别的猫在你身边,可真是只爱吃醋的小猫。”
“小白。”
听?到福泽谕吉叫它,猫咪才冷静了些。它趴在福泽谕吉脚边,还没放松警惕,只要这只杂毛野猫想要靠近福泽谕吉,它就会毫不犹豫的用爪子挠死他。
夏目漱石听?到小猫的名字,忍不住吐槽道:“你起?名字还是一如既往的废。”
面对?老师的打趣,福泽谕吉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夏目漱石故意道:“我记得你一直很?受猫咪的欢迎,每次林太郎被猫追着挠时,救他的总是你。”
梦野萦完全忽略了夏目漱石话中另一个人的名字,满脑子都?是“他很?受猫咪的欢迎”。
野猫太多了,一不留神福泽谕吉就会被勾走,以后她?一定要寸步不离的守在他身边,杜绝一切野猫跟他接触。
她?恶狠狠地?冲着夏目漱石“喵”了一声。
夏目漱石忍俊不禁:“以后的日子,可有的你忙了。”
夏目漱石走后,梦野萦就松懈了下来。
野猫走了,就是她?家猫的天下。
她?在屋子里走来走去,步伐高贵优雅,像在巡视自己的领地?。
“吃饭。”
她?的碗被放在了餐桌上,一直以来她?都?是和?福泽谕吉在同一张桌子吃饭的。
福泽谕吉突然道:“没有别的猫。”
说完,他就默不作声,安静的开始吃饭。
“喵~”
她?当然知道福泽谕吉没有别的猫,但是外面太诱惑,谁知道会不会突然有小妖精。
搬到新家后,福泽谕吉就变得很?忙碌。
他白天几乎不在家,只有深夜时才会回?来。
梦野萦又闻到了一股血气,她?被惊醒跳下沙发去迎接福泽谕吉。
这次的血气跟之前不同,是从福泽谕吉身上传出的。
他受了伤,手臂上有非常狰狞的刀伤。
梦野萦急得围着他团团转,水蓝色的眼泪泪汪汪的。
福泽谕吉安慰道:“没事。”
世?界上笨蛋怎么那么多,受伤的明?明?是自己,反而却来安慰她?。
放置在桌上的医药箱猫艰难地?拖过来,福泽谕吉用没受伤的那只手摸了下猫的脑袋。
“谢谢。”
他声音很?沙哑,像含着滚烫的沙。
伤口还在往外渗血,可他却连面无表情,跟感觉不到疼痛一样。
一个人深夜处理伤口,对?他来说并不是一件罕见的事。
走上这条路后,他就有会死在任务中的觉悟。
但现在不一样了,他开始惧怕死亡,想要活下去。
活下去回?到家。
他不是一个人了,还有他的猫在等他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