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江陵城发生了一件大事，那镇守在城中的合欢宗被灭门了！”
“灭门？”
“啧啧，这合欢宗不知道得罪了何方大能，竟然一夕之间被灭门了。修士的尸身从城中零零散散地延伸到江畔，可吓人了。”
“哎，我听说这合欢宗主修媚术，门中多是美貌女修，要是被灭门，岂不是可惜了一群女修？”
“有什么可惜的，说不准就是这群美貌的女修惹的祸。”
“这位兄台请慎言，听闻有一位大世家宗主的女儿就在合欢宗修道，恰好在这场灾祸中消失了，满身火气无处可发，若是被他听见了，岂不是徒惹口舌之祸。”
“我也听说了，那位仙子好像是渝州孔氏的……”
晌午，三岔路口的简陋茶棚里，生意兴隆，走南闯北的行人都在此处落脚歇息，喝碗茶，彼此说说自己知道的新鲜事情。
茶棚角落里，摆着一张方正的木桌，半新不旧的，两个女客相对而坐，头上戴着黑纱幕篱，遮住了脸，桌上放着两把长剑，瞬间震慑住茶棚里的普通人。
小二哥麻溜地上了一壶茶，不敢多停留，就退了下去。
其他行人只得偶尔好奇地多瞄几眼，谁也不敢上前搭话，毕竟那两位姑娘挺直脊背，坐在那里不卑不亢的气度，以及随身佩带的长剑，一看就是仙门修士。
石杏儿有些忍不住了，她低声道：“阿玉，他们在说合欢宗……你说阿蔻师姐他们现在如何了？”
“他们说孔师姐失踪了，钟师兄和阿蔻师姐他们都离孔师姐不远，想来应该差不多吧。”柳玉然也不太确定，眼前这个吓得六神无主，她宽慰道：“总之，没有坏消息传来，就是好消息了，也许他们跟我们一样恰好躲过了一劫。”
当日，她们在赵涿光惊愕的目光中跳江，也是孤注一掷的做法。双双跳入江中之后，就运转灵力顺水往下游去，她们运气好，在精疲力竭之时，恰好遇到了江中的货船，被人拉了上去。
后来，两个人干脆顺着货船一路顺水而下，前几日才下了码头，与货船上的主人告辞之后，就到了广陵和长洲交界的地方。
这么长时间，她和石杏儿一直在船上，不敢回想合欢宗被灭门之事，也不敢回想其他人的命运，就怕一时不忍转身回了合欢宗。
以金平赵涿光当日等在那里的性子，她没有回合欢宗，就怕赵涿光杀一个回马枪等着她们落网，让师尊和其他同门的牺牲白费了。
石杏儿又道：“阿玉，师门已经被灭，已经回不去了。那我们现在去哪里？”
过了三年安稳日子，又遭逢灭门惨事，石杏儿一颗心又忐忑不安起来了。三年前差点被怜花老祖杀死，是柳玉然挡在她前面，最近合欢宗被灭门，挡在她前面的人更多，就算流落至此，也有柳玉然护着她。
她越发依赖柳玉然了。
可以说，石杏儿经历的生死之事够多了，只是每次都被保护得很好，在这风雨欲来的修仙界，也不知道是她的幸运，还是不幸。
柳玉然当初在船上已经分析过五家大势力，选择到唯一一个师徒传承的衍一宗，只是没有衍一宗的通行令牌，一时有点棘手。
但是，如今柳玉然的沉默，在石杏儿看来，就是她还想为合欢宗复仇，顿时劝道：“阿玉，师尊临终前可是说过，咱们斗不过金平赵家的人，你切不可以身犯险。”
柳玉然抬眸瞥了她一眼，隔着黑色的面纱，她都能想像她惊慌失措的模样，温声道：“你不要担心，我没有想着立刻去金平找赵涿光复仇。我只是想着咱们是去哪里落脚，广陵还是长洲？”
得到对方的承诺，石杏儿紧捏的手指才缓缓松开，手心里印着小月牙，却无人看见。她道：“原来你是担心这个，不如我们找个小门小派？”
小门小派入门的要求低，能够确保她能跟柳玉然一起入门，然后一起修炼，不会拆开她们。
柳玉然不答，心神又放到了旁边的那一桌客人，那一桌客人正在讨论着衍一宗的试剑大会，一群人又将衍一宗吹了一番。
她心道：衍一宗的试剑大会吗？这倒是个好机会。
石杏儿见她走神了，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道：“阿玉，你觉得如何？”
“我觉得有更好的选择。”柳玉然拿起了桌上的佩剑，就招呼石杏儿跟上，她去付了钱，两个人继续赶路。
在路上，柳玉然道：“小门小派固然求学氛围好，我们容易和同门打成一片，但是门派实力太低，抗风险能力太差，我不想再经历一遍合欢宗的事情。”
石杏儿沉默了，许久才低声呢喃道：“阿玉……”
柳玉然停下脚步，十分慎重地表达了自己的想法，“所以，我决定南下长洲，去衍一宗碰碰运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