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体的控制权骤然回归。
鲜活明亮的色彩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连同神杖顶端亮着的幽光也突然黯淡了不少。
又是那个黑漆漆的雨夜，又是那条阴暗潮湿的箱子，刚刚看被迫重温的那些画面似乎只用掉了他一个愣神的时间，赫兰斯听到身后传来一声很细微的子弹上膛的声音，咔嚓一下。
他转身，面对着那个黑洞洞的枪口。
“原来这家酒馆除了卖酒之外，竟然还给人提供枪.支吗？”
雨水在地上击打出一圈又一圈的波痕，持枪者沉默着紧紧盯住他平静的双眼，似乎是想从赫兰斯眼中看到其他的情绪。
但很显然，他失败了。
一个被种下精神烙印的人不会畏惧死亡，更不会被旧爱所动摇，他的一切都被神明所掌控，神明不允许他心中有爱，那么他就一定会果断地抛弃所有过往。
“为什么不开枪，你在等什么？”
赫兰斯突然往前走了一步，离枪.口也更近了一些，然后露出微笑：“刚刚你已经得到了让你很不满意的答案，所以如果你想杀了我的话应该从背后袭击才对，那你为什么不开枪呢？你只是想威胁我，威胁我改掉刚才的答案，然后说你预设好想要听到的话，对吗，亲爱的霍利亚先生。”
因为这个含义已经完全不一样的称呼，持枪者的手很明显地抖了一下。
“我知道，其实这也不能完全怪你，你只是被精神烙印所控制，才会总是说这么伤人的话。”他双眼发红，眼眶里含着泪，声音已经完全不成调了，“但我还是不能接受，我讨厌背叛这个词，更不想让你跟它扯上关系，你是知道的。”
是，赫兰斯知道，因为霍利亚丢下祭司身份离开主城的契机就是这个词带来的。
“那你想做什么？”赫兰斯低声询问，手里的神杖已经连最后一点微弱的亮光也完全熄灭了。
他松开手，那只无坚不摧的神杖忽然间化成了粉末，悄无声息地和地上雨水融在了一起。
同时，霍利亚的食指搭在了猎.枪的扳机上。
“当然是……”
“报复你。”
雾蒙蒙的雨中，霍利亚的眼神忽然变冷，他迅速扣动扳机，似乎一点也不在意这东西会不会伤到对面的人——
又或者，他想看的就是那样一个画面？
赫兰斯猛地朝旁边躲去。
虽然这里的地形他并不熟悉，但是他仍旧靠着自己敏捷的动作躲开了致命一击，随后丢下一个意味不明的眼神，朝着巷口飞速逃去。
“啪嗒、啪嗒”
脚下雨水发出黏糊糊的声响。
宽大的黑斗篷被风吹动，往后鼓起，活像一只在夜间飞翔的鹰。
两个人一前一后地飞速在拥挤狭窄的街道中穿行而过，期间，有枪声传来，很快，赫兰斯就发现情况似乎变得糟糕起来了，因为他在那些巷子里头绕来绕去，最终竟然又绕回了下午他曾待过半个多小时的那个地方。
雨声似乎变小了，而老人的尸体依旧安静的躺在那个拐角处，就像是从未离开过一样，背靠着冰冷的墙壁，睁着一双浑浊而无神的眼睛，静静看着天空。
赫兰斯脚步一顿，目光格外幽深。
身后，枪口抵上他后脑勺，一个低沉的声音响起，像是在做出某种宣告一般。
“抓到你了。”
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