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惜颜在心里算了算沈轻寒的年纪。他今年应该有四十二岁了。可岁月却非常善待他,压根儿就没有在他脸上留下任何痕迹,就连一条鱼尾纹都没有。
眼前这个四十二岁的男人,比起十年前那张黑白照,他好像还更年轻了一些。
穆惜颜觉得这一切实在是太神奇了。十年前她看过他的讣告,从此以后做了十年有关他的梦。十年后的某一天,她竟然真的和当事人坐在一起吃早餐了。想想都觉得不可思议。
命运的神奇之处便在于我们永远都不知道下一秒迎接自己的究竟是什么。
平日里在剧组和那些大老爷们待久了,随便扒拉两口盒饭午餐晚餐就算解决了。穆惜颜吃饭一贯粗鲁,总是狼吞虎咽的。如今饿了,吃相更是不敢恭维。
她三两下就吃完了那份属于她的早餐,那叫一个迅速。
男人抬眸看他,只看到盘子里空空荡荡,盛牛奶的玻璃杯也一滴不剩。吃的真叫一个干净,毫不浪费。
他忍俊不禁。看来这姑娘是真饿了。
“还要吗?”他静静地看着她,轻声询问。
穆惜颜脱口而出:“还有吗?”
沈轻寒轻飘飘地吐出话:“没有了。”
穆惜颜:“……”
穆惜颜心想都没有了,你还问我做什么!
沈轻寒马上说:“你要是没吃饱,我再去给你做一份。”
“不用了。”她忙摆手,连连摇头,“我吃饱了。”
她可不好意思让人家主人再动手为自己做一份早餐。
“沈先生,重新认识一下吧,我叫穆惜颜,谢谢你能收留我!”她冲他微微一笑,主动伸出右手,诚挚道谢。
她一笑,露出两颗可爱的小虎牙,浅浅的梨涡微微闪现。
看到她笑,他第一次注意到她的长相,齐耳短发,瓜子脸,尖下巴,五官精致好看,也是一个温婉清秀的女孩。年纪看上去也不大。
男人伸手回握住女孩的手,两手交握,手心的热度彼此传递,一冷一热,对比鲜明。
他倏然轻笑,颇有股风流云散的意味。继而响起低沉好听的嗓音,微微带着点磁性,“我是沈轻寒,很高兴认识穆小姐你。”
“穆小姐是青陵人?”握手一两秒钟,转瞬间便松开,他端起手边的玻璃杯呡一口牛奶,动作无比连贯。
穆惜颜点点头,“是啊,我是青陵人。不过现在在横桑工作。”
“穆小姐做什么工作的?”
“我是导演,专门拍纪录片的。”
“是吗?”男人感到有些意外,“你看上去挺小的,没想到已经是大导演了。”
“大导演算不上,不过就是混口饭吃而已。”她倒是表现得十分的谦逊。
“能进娱乐圈的,在我看来都不简单。”
“彼此彼此,能做设计师的,更不简单。”
两人相视一笑。
沈轻寒说:“都是职业光环罢了,行外人不懂行内人的苦。”
“其实我已经二十七岁了,不小了。只是长得显小。”她一边说话,一边抬手撩起掉落下来的几缕碎发,轻轻别到耳后。随着她的动作,一双小巧可爱的耳朵露了出来,耳垂处的鱼尾耳钉一晃而过。
太阳照在她的那对耳钉上,上头的碎钻细闪发亮,熠熠生辉。
沈轻寒被恍了下眼睛。
他不懂女人的首饰。不过一般镶嵌了钻石的饰品都不会便宜。穆惜颜的这对耳钉一定价值不菲。
她全身上下也就这么一样饰品,这是点睛之笔。一个知性干练的职业女性形象显露无疑。
再看她的衣服,虽然他看不出具体的牌子,不过光看面料和剪裁他也能看出衣服的质量很好。定然是好牌子。
显而易见,这个女人肯定收入不错。她口中说的混口饭吃明显是谦虚了。
他不可思议地笑了笑,“我以为你只有二十出头的样子。”
穆惜颜听得心花怒放,“我就当是先生是在夸我年轻。”
“二十七岁本来就年轻。”不像他都已经四十二岁了。
“那么沈先生现在在做什么工作,还是设计大桥吗?”她歪着脑袋细声细语问道。
“我早就不碰桥了,眼下就是一个普通的建筑工人,帮村子里的人盖盖房子。”
一个才华横溢的桥梁设计师现在却甘于做一个普通的建筑工人,这岂不是屈才嘛!
不过即便他是建筑工人,他也不可能是搬砖的。定然是建筑师和总工级别的。不看别的,光看这栋木房子,也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盖的。
他口中所说的普通的建筑工人,定然不普通。
穆惜颜顺势接话:“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建筑工人也很好啊!”
毕竟很多人靠搬砖都发家致富了呢!何况是建筑师和总工这种级别的。
确实挺好。甘于平凡,也就不会有过去那些勾心斗角和尔虞我诈。对于沈轻寒来说这比什么都好。
“穆小姐从哪里知道的我?”沈轻寒好奇地看着穆惜颜,眼神考究,近乎直白。
在他看来影视圈和道桥业完全是两个八竿子打不着的行业,她又是怎么知道自己的呢?
只见这姑娘赫然一笑,浅浅的梨涡微现,“说出来沈先生可能都不信,我在十年前就看过先生的讣告。”
沈轻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