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其然，看见程苏手心里的花花绿绿，程招娣的眼睛一下子亮了，毫不犹豫的从程苏手中将糖抓过去，认认真真的数了起来，神态动作又呆又萌。
心智虽然不成熟，简单的几个数还是会数的，程招娣眨着眼睛看程苏，闪闪亮亮的，“九个！”
程苏点点头，“数对了，真聪明。”
程招娣便更高兴了，低头剥开一粒便先往程苏嘴里塞，神色认真极了。
看着递到嘴边散发着甜香味的糖果，程苏默了默，但因为程招娣那略微灰黑色的手指，她实在下不了口。便笑的深了些，“这是买给姐你吃的，囡囡已经吃过了，你快吃。”
程招娣喜欢听原主喊姐，彷佛这样就觉得自己是大人一样，原主在对她的事情上一向很宽容。
见程招娣噘着嘴还想继续塞，程苏便故意凶狠的瞪了她一眼，程招娣委委屈屈的缩回了手，瘪着嘴自己吃了，看样子不太高兴。
程苏叹气。
除了师父，她真的没什么和外人相处的经验。因为以前打过交道的那些人，看在师父的面上对她也是恭恭敬敬的，不用她费心琢磨人际关系，何况是和人这样亲密的相处。
这段时间在外面，和不同的人相处，各种行事、言行都还是她在原主的记忆里慢慢摸索来的，也学到了很多，现在她已经有点信心短时间内糊弄别人了。
得亏程招娣是个孩子心性，并不敏锐，让她有了个缓冲的时间。
而和程招娣之间的自然相处，还是多亏了之前刚见面时她的那个喷嚏。
想起那个喷嚏，程苏心里略酸爽。
好在程苏不吃糖不是大事，程招娣心情变化很快，嚼着甜甜的糖果，转眼就忘了先前的一点不高兴。挽着程苏的胳膊，在一边蹦蹦跳跳的走着，还接过了程苏手上的包袱拿着，嘴里叽叽喳喳不停。
她不需要程苏回应，只要她听着，自己一个人就说得很乐呵。
被她感染，程苏更是忽略了丁灿灿那一茬。
回到家，程招娣熟门熟路的跑进去在桌子上放下包袱，丢下程苏就跑后院去了。
她和大房关系亲近，程苏长大后更是常过来，对这里熟得很。
程山林伤了腿不能上工，便在家里做些小事，修修箩筐，补补衣服，择择菜，分拣种子，一点都不闲着。旁边的凳子上还放着个不大的收音机，正播放的是时事新闻。收音机里主持人字正圆腔的说着话，嗓音和语气很有时代特色。
坐在屋后的阴凉处边做事边听新闻，老头子松快的很。
程招娣看到爷爷，笑得露出牙齿来，献宝似的跑过去掏出剩下的糖，语气愉悦又骄傲，“囡囡给我买的！我刚吃了，可甜可甜！”
那瞥向程山林的小眼神仿佛在说，妹最喜欢我，给我买东西了，好吃的，没有你的！
程苏还以为她是跑过去和爷爷分享的呢，结果是去炫耀。
有点哭笑不得。
程山林却很配合程招娣，倾身过去，认真的打量了那花花绿绿的水果糖好几眼，语带羡慕和探询：“都是你的？没有我的啊？”
羡慕就对了，程招娣嘴巴咧的更大，眼睛都眯起来了：“都是招娣的！”
程山林就苦了脸：“唉，囡囡不喜欢老头子了，只给招娣买东西，老头子这心里难受啊！疼啊！”
他抬起手握成拳头，装模作样的捶捶胸口，程招娣见状忙收起炫耀的神色，认真分出两粒糖给爷爷：“囡囡给招娣买，招娣分给爷爷吃，爷爷不怕啊。”
程山林接过糖还不住的瞄着程招娣张开的手掌，明显的，还想要掌心的糖：“那还有呢？不都给我？这才两粒啊？”
程招娣睁大眼，嗖嗖的退了几步，睁大眼睛，严肃得很：“不，不给！这还有奶奶和囡囡的！我也要吃啊！爷爷你太……太……”
她急的抓耳挠腮，又想不出词来，不由将求救的目光投向站在后门处的程苏。
程苏这下是真忍不住笑了，这个爷爷的性子和师父差不多呢。
程山林听到声音，跟着转头，看孙女的气色比以前还要好，也没瘦，脸蛋红润眼神明亮，终于放下心来，脸上也带了笑意，眼角的褶子跟着叠了起来：“回来了。”
“爷爷，”程苏拿着墙边的芒花扫帚走过去将地上的草杂根什么的扫到一起，“您再逗下去姐就要哭给你看了。”
听言反应过来自己又被爷爷给耍了，程招娣气的狠狠一跺脚，噘着嘴：“爷爷！”
程山林冲她摆摆自己手里的糖，得意的很，“这个可要不回去了啊！”
他的笑声传出去老远。
程招娣脸颊气鼓鼓的，很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