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阵的时候虽然也能碰见灵巧的敌短,但时间溯行军的动作笨重,完全比不上短刀的速度,也比不上极短的攻击力,长刀对上敌刀永远都是正面硬刚的道理,就算运气不好真的对上五花敌短,他也是仗着自己能抗,逮住就是一刀。
可浮竹瑞叶不一样,她有着很丰富的实战经验,完全明白面对什么样的敌人要用什么样的方法来打。髭切隐隐有所察觉,这位审神者似乎特别擅长应对力气大反应却比较慢的敌人,比如,他。
思量间,两人又难舍难分地打在了一起。
髭切已经收起了最开始的轻敌,全神贯注地注视着面前的少女,企图用大开大合的攻击方式打乱她的节奏,可是浮竹瑞叶却完全不受影响。
她的动作很流畅,每一击打出去看似软绵绵的,可当那木刀真正落在自己身上时,髭切才知道什么叫绵里藏针。
为了提防浮竹瑞叶的攻击,髭切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去观察她的动作。在巨大的精神压力下,他的力气流失地很快,不一会儿,便满头大汗,气喘吁吁起来。
大颗大颗的汗水从髭切的脸上滑落下来,砸到地板上,被浮竹瑞叶打中的地方都在疼,让他根本就不想再动一根手指,可输给一个女性审神者更让他无法接受,所以髭切就算累到极致,却还喘着气苦苦支撑着,死死地盯着浮竹瑞叶不放。
“没招了?”她就站在他十步开外的地方看他:“膝丸应该休息好了吧?来吧,车轮战,冲我来。”
髭切的呼吸声很沉重,口齿却依然清晰:“为了胜利不择手段……这本来就不是错的。”
“我并没有认为不择手段是不正确的事情。”她说:“你对别人用什么手段,用到什么程度,我都不会多说一个字,但是你如果对本丸里的人耍一些小心思,那不好意思,我要和你说明白我看不惯的地方。”
他还是不服气,说:“你只是在维护一期一振而已。”
浮竹瑞叶不可置否地耸耸肩,回答:“你要是对我好,我自然也会维护你。”
髭切一愣,撑着木刀慢慢坐在地板上,表情有些复杂。
她见髭切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也就朝膝丸和千子村正打了个招呼,放好木刀,抬步离开了手合室。
一期一振紧跟在浮竹瑞叶身后,和烛台切一样与审神者保持着不近不远的距离,既不会近的让浮竹瑞叶感到排斥,也不会离得太远顾及不了浮竹瑞叶的安全。
等到他们走出一段距离后,浮竹瑞叶才干咳了一声,小声问他:“我刚刚应该没搞错吧?是髭切提议三个打你一个的吧?我没教训错人吧?”
一期一振听她充满探究的语气,忍不住柔和了眉眼,点了点头:“没错,是髭切提议的,但是不是三个打我一个,千子村正一开始就和我约好一起切磋的。”
浮竹瑞叶顿时心里松了口气。刚刚髭切全程没为自己辩解一句,除了冷笑就是满脸羡慕,她还以为髭切是心里有什么委屈,让她打人的时候都怪慌张的。
还好还好,没说错。
一期一振又问:“我听烛台切说主上是今天回来的,那您要什么时候回静灵庭?”
“下午吧,正好金四的假条也给我批好了。”说到这里,浮竹瑞叶停下了前进的步伐,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对了一期,我还有件事要麻烦你。”
一期一振也跟着停了下来,疑惑地看着她。
……
当天下午,近侍加州清光传来了审神者病情加重,将要回静灵庭接受治疗的消息。
本丸的刀剑们顿时就惊呆了——审神者前几天还蹦蹦跳跳的跑去外面挑刀,说病就病也就算了,怎么还严重到要回去接受治疗这种程度了??
一时间,所有的刀剑都放下了手头上的事情,全都凑到时间转换器附近,里三层外三层地将院子围起来,为审神者送行。
髭切一开始听到这个消息还有些嗤之以鼻,以为浮竹瑞叶又在耍什么滑头,毕竟她上午刚活蹦乱跳地揍了他一顿,下午就说病得太严重了要回去修养,这换做是谁都不信的。可当他真的看到站在时间转换器旁披着外套,脸色苍白的审神者时,他又开始怀疑自己的判断了。
披散着一头黑发的少女本就身型娇小显得柔弱,现在身上披着略微宽大的外套,更加惹人怜爱了一些。她的脸色十分苍白,就连嘴唇都没有什么血色,像是真的得了什么重病一般,看了就觉得心疼。
髭切的表情有点诡异。
难道……这几天审神者是真的生病了,而今天上午,她是真的带病把自己打得那么惨的?
与此同时,聚集在一起的刀剑中,心情十分复杂的还有乱藤四郎。
他很清楚的记得,自己在刺伤审神者之后,她就是这样面色苍白,摇摇欲坠的模样。
之后审神者将自己变回本体关进了仓库,仔细算算,他已经有七天左右没有见到审神者了,而就在这短短的七天时间内,他的品行却是有了翻天覆地的改变。
刚开始烛台切说审神者生了重病不能见人时,乱藤四郎很生气地站在天守阁二楼的纸门前气呼呼的想,哼,她生病了,活该。
可是在一连等了五天,他不仅没有等到审神者好转的消息,反倒看见了审神者这副模样后,乱藤四郎不禁有点慌张——
是不是因为他那一刀审神者的病才这么严重的?或者说,生病都是假的,刀伤严重才是真的?
乱藤四郎不知道。
他想和浮竹瑞叶道歉,可这几天她谁都没见,他想问浮竹瑞叶是不是很痛,现在却连站在她面前提问的机会都没有。
小短刀现在人群的外围,看着被刀剑们簇拥着的少女,一下子红了眼眶。半晌,他收回视线垂下了脑袋,耳边滑落了一缕长发,遮盖住他脸上的愧疚。
现在变成这样,都是他的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