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若地老天荒,一吻窒息。
墨瑾泽辗转难眠,半响,突然一股脑坐了起来,像只打盹的猫,只不过这假猫并没有在打盹,而是一直盯着吻完就睡的祈安看。
那张脸也就只有在熟睡时候才会显得柔软,平常都是那么的警惕,不过两个巴掌大的一只,斗狼狗战猛蛇,哪有一只猫应该有的样子?
哦,除了会贪嘴抢鱼吃外。
眨眼就是一个月,一路马不停歇,很快就踏进了南疆的边界。
一路上墨瑾泽数次试图想要和祈安谈心或者只有两个人的时候能够聊一聊,但总是被无数次或无意或有意的打断。这让一向温文从容放任墨瑾泽感到慌乱,他猜不透祈安的心思。
祈安虽然是猫,但是他的过往经历却又不是一只猫能够经历的,这让他和其他所有猫都区别开来。不能拿他当猫看,也不能当狼看,更不能按照人的思维去看……
也许祈安只是误打误撞错投了猫胎,其实他大概是一只老虎吧。
南疆与中原地界的氛围是完全不同的,到城门口就能够感受出来了,他们这一行人穿着与当地格格不入,除了两位妹妹。
知道今天要进城,妹妹们一早就换上了当年跟随父母商队出去时候带的南疆服饰,表情动作里都是怎么都遮掩不住的到家了的快乐。
到家了,就意味着要分开了。
分开了,就意味着陈年旧事纵然不想去想也到了不得不想的地步了。
你害怕回到故乡吗?
你想见到童年旧友吗?
你想……了解那场历经十年的战乱的前因后果吗?
一件事又一件事的叠加,终是让这位“善于自我排解”的书生再难排解,只剩下最真实最懦弱的逃避。
而现在,已经到了无法再逃的地步。
到了南疆地界后,墨瑾泽带着祈安,领着大小四个弟弟妹妹,在城里疯玩了五天,才又继续出发赶往下一个城市。按照现在行进的速度,只需要三天,就能到两位妹妹这一世的家。
听妹妹们说,那是一处安静祥和的老村庄,处处都透漏着古朴、神圣以及自由。
这座老旧的村庄一派标准的南疆风格,传统的生活方式、传统的服装以及拗口难辨的南疆语。
一位花白头发,却穿着隆重的老人领着身后一些相较之下较为年轻的一批人正前往巫神殿献祭牲畜。
他们的子女几乎都不在身边,留在身侧的只有年幼的孙儿。但是那位为首的阿婆不仅子女不在身侧,两位孙女也都不在,孑然一身,拄着拐杖,颤颤巍巍地往前走,拒绝了所有人的搀扶。
今天是鬼节,祭拜巫神。
大概是一年前还是两年前,记不清了,巫娜算出自己儿子和儿媳意外丧生的消息后,一.夜苍老,大病一场,才过五十寿数,就已满头花白,状似古稀老者。
若不是掐算到两个孙女尚在人间,恐怕活不到那场病痊愈了。每到鬼节,她都要庄重而又严肃的来祭拜巫神,和死去的儿子儿媳对话,询问他们两个孩子的下落。
她已经很久没有梦见两个孩子了。大约是一个月前,她突然怎么也算不出两个孩子的生死,被村人几乎视为和巫神一样存在的巫娜,巫术突然失效了!不禁让她怀疑是否自己大限已到?
好不容易盼到鬼节的到来,她要再试试,试试和儿子儿媳说说话,问问他们……是不是……是不是接走了两个孩子?
村庄需要穿过一片沼泽地才能到,将马牵引到沼泽地后的一棵树下,固定好缰绳,马车也留在原地。墨瑾泽和祈安分别抱起祈胖和祈柔,由两位妹妹前面带路,一行人小心翼翼的穿过那片沼泽地。
再三确定他们已经彻底穿过沼泽地后,妹妹们四处看着,似乎是在寻找当初离开时候熟悉的影子。
突然看见前方有一根随着微风飘来银发,在耀目的阳光下闪着忽隐忽现的银光。
曦文自小就对巫术充满了兴趣,看见那根发丝飘了过来,就伸手去接,那根发丝就像是突然找到了宝藏一样兴奋起来,围着墨曦文转来转去,最后轻柔得缠绕在墨曦文的手腕上。
祈安:“这是什么东西成精了?”
“不是,这是巫术,南疆的巫师们才会这个。”墨瑾泽给祈安解释道,随后他又问:“曦文,这是你操纵的?”
“不是她,”墨诗琪皱着眉头,话语间突然就带了哭腔,“是阿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