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青云漫无目的的走着,不知不觉间,来到一片广阔的农田。
时值盛夏,农田里的水稻郁郁葱葱,一片碧绿。
他坐在田埂上,看着碧绿的稻田,想着月瑶若真的走了,往后就再也见不到了,人忍不住呼吸一窒,心里又酸又涩。
他很想把她留下来,可又知道,这是不可能的。
她是公主,习惯了锦衣玉食,前呼后拥的生活。这一年多的乡野生活,怕是她的恶梦,巴不得早日挣脱呢!
轻叹一声,傅青云心痛的闭上眼,决定逼迫自己,接受这个现实。
他在田埂上坐了一个多时辰,终于让自己的心稍稍定了些。
恍恍惚惚的回到家,月瑶却立刻迎了上来,语气带着探究的问:“你去哪里了?”
傅青云说:“没去哪,四处走了走。”
看着他落落寡欢的样子,月瑶顿了顿,又说:“我回宫,你不开心吗?”
傅青云说:“没有,我替你高兴。这两天你把行李整理一下,回头我送你去县衙。”
月瑶奇怪,“去县衙做什么?”
“让官府的人送你回宫。”
月瑶瞪大眼睛,“你不送我吗?”
傅青云说:“我就不送了,有官府的人在,你会很安全。”
月瑶却立刻说:“我不要他们送!我又不认识他们。我要你送!”她话说的太急,都没有意识到,这其实是一种依赖的表现。
傅青云说:“太远了,我没时间。”说着走向里屋。
月瑶有些急,追过去问:“你是有什么事吗?”
傅青云脚步不停的说:“我要挣钱,过两月水稻熟了,还得收稻子。”
月瑶一听,都是些不太重要的事,忍不住有些生气。
“说来说去,都是为了钱。等回了宫,我让皇兄送你百两金子,够你用几辈子。”
傅青云却脸一沉,冷冷说:“不稀罕!”说着加快脚步,回了房间,并将门栓了起来。
以前都是月瑶栓门,将傅青云隔绝在门外。这还是第一次,她被傅青云隔绝在外面呢!
月瑶十分生气,拍着门大声的说:“傅阿三,你开门!开门开门啊……”
她不依不饶,一直的叫,傅青云拿她没办法,终于还是把门开了下来。
月瑶一进门,便愤愤的说:“傅阿三,你拽什么拽?冲我甩脸子很威风吗?我好心让皇兄送你金子,你还不乐意?”说着瞧见床上的被子被掀开,床单上有折痕,明显被人睡过的样子,忍不住又是一阵生气。
“谁让你睡我床的?外衣也不脱,脏不脏?”
说着上前,将被褥掸了掸。却听傅青云冷冷的说:“等你走了,这床就是我的了。”
月瑶动作顿了顿,说:“我还没走呢!”
傅青云说:“也没两天了,你的心已经飞走了。”
月瑶一滞,有些接不上话。
她转头,看了看屋子四周。
房间不大,布置的也简单,但温暖坚固,陪伴她渡过了半年时间。如今突然要走,竟也有几分不舍。
她轻轻抚摸床畔的雕花柱子,感触的说:“我不会忘记,这一年多的山野生活的。”
傅青云意外,看向月瑶。却见月瑶很快又收敛了情绪,转头正色的对傅青云说:“你救过我的命,帮过我很多。我不是忘恩负义之人,回宫后,我会求皇兄赐你官职和府宅。你可以带着家人搬到皇城,往后再也不用为了一点银钱,风里来雨里去的奔波了。你娘和你的兄嫂们,也可以活的轻松些。”说完,她目光真挚的看着傅青云。
傅青云却只是面无表情的摇头:“用不着,我们在乡下过得很好。皇城虽繁华,却未必自在。你要走便走,不必顾虑许多。救你是缘分,原也没想着要报答。如今缘分尽了,散便散了吧!”
如今缘分尽了,散便散了……
月瑶回味着这句话,不知道为什么,心口突然抽了一下,有些不舒服。
她蹙眉说:“你既不要金子,也不要官位府宅,那可有什么心愿?或者想要别的东西?如果什么都不要,我会觉得欠了你的。”
傅青云睨了她一眼,道:“那就欠着好了。”说着又道:“明日将和离书写了,后日一早,送你去县衙。”
“和离书?”月瑶疑惑。
傅青云解释:“虽然我们是假成婚,但外人不知。正常流程还是要走一下的,否则回宫后,皇上不好为你指驸马。我这里说亲,也不方便。”
指驸马!
说亲!
月瑶愣住了。
她只想着回家,根本没想过,这一走,她和傅青云将物是人非。
她是公主,公主的婚嫁牵扯到皇室利益,大多身不由己。
而傅青云也不可能一辈子光棍。只要她离开,他便会娶妻、生子、然后淡忘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