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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第 30 章(1 / 2)


罗大荣捧着手上一大笔银子,眼睛滴溜溜的在木盒上打转,听了谢琼暖的话,头也没抬,看也没看她一眼,说话的语气倒是和气不少:“妹妹说得有理,妹妹和妹夫做人实诚,我那三儿表妹往日所为确实混账。她有今日下场,实属自己作孽,怨不得妹妹发怒。昨日之事理应就此了结。”

银两在手,且比预计的还要多。罗大荣心内高兴,见目的达成,也不愿在乡下地方多待。

她站起身,脸上挂着抹客套的笑:“既然这事儿已经解决,姐姐也不便多待,左右还要去处理三儿身后事儿,姐姐便先告辞一步。”

她说完作势要走,谢琼暖起身相送,竟是连一句客套的挽留都没有。惹得罗大荣对她又一阵横眉冷对。

谢琼暖低头顺目,认真的听她叨叨为人处世原则,眸中滑过一丝讥嘲。

眼角瞥过她抱在怀里的那一木盒银锭上,唇角微勾。

拿了这么多银钱,想顺利的走出这个门?呵!

这贪财的女人手里拿着的木盒,是祝明奕那小哥儿放在内室梳妆台上的那一个。

里面银钱,粗略估计上百两。极有可能是他这些年来辛苦劳作,积攒下来的所有家当。今日却被个贪财之人如此轻易的便得了去。

谢琼暖平日最讨厌别人要挟,要挟她没关系,她有的是不义之财。但是这罗通判要拿走那善良小哥儿的血汗钱,那就不能忍。

她杏眸微眯,盯着罗大荣的背影,唇角勾出一抹若有若无的笑。

趁着她不注意,速度极快的在里空间拿了瓶装粉剂的避光玻璃瓶。

素手出其不意的一扬,故作亲热的拍了拍罗大荣肩膀。粉剂便随着她打开瓶口的动作,无声无息的撒在罗大荣的裸露在外的粗脖上。透明色的粉剂接触阳光悄无声息的化在她的肌肤内,没了踪影。

罗大荣后知后觉的扭回头,疑惑的看她。

谢琼暖懒洋洋的笑,一脸坦然,指着罗大荣的肩头道:“罗姐姐,您肩膀处停留了一个臭虫,琼暖看着甚是碍眼,便帮你打落了,您瞧地上。”

她一边说着一边指着台阶不远处,角落里赫然有个臭虫。

罗大荣顺着她的手指看过去,脸上的神色缓和了不少:“谢过妹妹,你们乡下这地方就是臭虫多,还是城里好。我观你夫郎是个能干的,哪日若是攒够银钱,便到县里买个宅子,你倒也跟着享福。”

罗大荣笑得一脸暧昧,谢琼暖并不接话,眸子在她肩膀处停留一瞬,便领着她直接出了院儿门。

罗大荣抱着一木盒子银两,一路走下崂山,脸上的笑容都没有断过。

到了落水村的乡道,祝百盛正等着她。

她见她一副欲言又止的神情,也不搭理,直接吩咐祝百盛,托人把祝癞子的尸体随意的找个山头埋好。便坐着祝大牛的马车,回了县里。

平白得了这么多银子,罗大荣心头甚是高兴,急于去花街柳巷,寻欢作乐,哪里还顾得上与祝百盛掰扯。

这厢回了县里的罗大荣,抱着木盒子并没有回家,去了宝漳县最大的小倌馆,流连一个月,风流快活。

却不料,一个月后,忽的神情萎靡,浑身上下长满红疹。脸上铺天盖地的红疹,乍眼一看,竟像个猪头。

旁人莫不敢与之接触。

她家里的母亲和夫郎,为她请来医馆的大夫治疗,大夫们却俱都束手无策。

这怪病说也奇怪,自从罗大荣身上发现这种症状后,但凡与她有那等亲密接触的人,都得了类似的怪病。秦楼楚馆与她夜夜笙箫的小倌儿翠儿,他自个儿喜爱的贱侍,竟然均是红疹满面。

坊间留传,罗大荣的怪病许是另一种厉害的花柳病。

后来,有那老一辈的女人教孩子时常叹道:“做什么不好,不能学了那罗大荣,好色成性,贪财造孽。因果报应,这回得了比花柳病更可怕的糟污病,怕是要毁一生。”

往日罗大荣胡闹,小打小闹并没有出格,再加之她素来擅长溜须拍马,县太爷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回护着她。但是如今她染上了会传染的糟污花柳病,即便为了自个儿的健康,她也不便保下她官职。

一个半月后,宝漳县县令,随意寻了个由头,革去通判罗大荣之职。

得了怪病又无权无势的罗大荣,往后很多年的下场,甚是凄惨。

――

当然此乃后话,却说这边厢动了手脚,冲冠一怒为蓝颜的谢琼暖拍拍手,不急不缓的回了屋。

末世科研所研制的红疹病菌,见光即化,病菌携带者传染后潜伏期一月,一月后,皮肤布满红疹,不得消退。且具有传染性,通过性传播。被传染者若是一个月不行房中之事一个月红疹便可消退。

病毒携带者却不能,此中病毒用在罗大荣身上,再适合不过。

谢琼暖本也不是个喜欢置人于死地的人,小惩大诫,她素来善良。

自认为很善良的谢琼暖进了正厅,便见厅内的小哥儿长身而立,一向没有多少表情的脸上,显出几分犹豫不决。见她进来,他修长的手指几不可查的抖了下。

墨眸与她对视,踌躇了一瞬,从怀里掏了掏,掏出两串铜钱,他沉默的上前两步,把寒酸的家当递到她身前。

纳尼?谢琼暖懵逼脸,疑惑之色尽显。

祝眀奕脸上生出两分难为情。他如玉的耳尖红的似要滴出血,手指紧紧的蜷缩着。

朗润的音色多了几分自己也没查觉的懊丧与忐忑:“琼暖,家里所剩下的银钱,只有这点儿了,你且委屈的收着……以往我在山上打猎,几年下来攒下不少银子。可出了昨日的事情,我便也别无他法,拿钱消灾,把这些银两一并给了罗通判,如今仅剩下这些。”

祝眀奕说完,眼睛盯在手中的两贯铜钱上,他犹豫了一瞬,往她身前又递近了几分。

冷峻的脸上现出几丝罕见的红晕:“这便是我们家所有的家当,你且收着。琼暖放心,往后我多去山上打猎,银两很快就会攒起来。”

亲,你这表情不对!你脸上的愧疚是个什么鬼?该上交银子的是我吧?

你没钱没关系,我有!

谢琼暖差点儿便要脱口而出,她张张嘴,却在身前男人郑重珍视的墨眸中,如何也发不出声音。

装穷一时爽,承认火葬场?

他俊美的脸上,执拗而认真,清潋潋的眸子注视着她的时候,有种说不出的温柔与郑重。那信誓旦旦的模样,让她想起了末世没来临前,她参加过的婚礼现场。新郎的承诺,庄严而又神圣。

口胡,见鬼的婚礼现场。

谢琼暖被自己不自觉的比喻给惊吓的抖了抖手。

她红唇张合,想着告诉他,她有银子,可到嘴边的话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身前的小哥儿眼神太过专注,她甚至没办法说上一句“不”字。他那理所应当养自己的神情太过执拗,谢琼暖心内呐呐,天爷,她倒底做了什么,让他以为自己是个穷鬼,且深以为然?

谢琼暖犹豫了好一会儿。

对面小哥本是明亮清潋潋的星眸在她长久的沉默中染上一丝与他整个人几不符合的自卑神色。

谢琼暖回过神儿捕捉到这抹神色后,心里不知为何有些心疼。她不清楚女尊国小哥儿们从小接受的是什么教育,不明白他心中的想法。

却如何也不忍心看着这样如松如竹,坚韧如磐石的哥儿染出不自信来。

罢了,装穷便装穷罢,往后慢慢再与他说。他想养着她就养着吧,总要给他点儿活下去的动力。

别看他这两日强撑着冷硬的外壳,但是她心知他内心的疼痛与孤独。

一如当年她父母双双变成丧尸,她亲眼目睹他们被一刀爆头后,心中无法言喻的哀恸。人生最绝望的是,眼睁睁看着亲人在眼前失去,却什么也做不了。

声嘶力竭的吼叫在那样的时刻没有丝毫用处,死人是不能复生,活着的人似乎也没了要活下去的冲动,除了强撑着摇摇欲坠的外壳,还能怎么办。

只是眼前的小哥儿比她有责任感。那夜,在他决定杀死祝癞子的那一刻,他大抵已经做好了牺牲自己的准备。意料之外,她无端站出来,横插一脚,救了他的命。

祝眀奕这小哥儿,面冷心热,责任心极强,她为了他站出来,他强撑着也要回护她。昨日柴房那一场耗费内力的隔空御人剑舞,今日他拿出常年积攒的银钱双手俸给罗大荣那贪得无厌的女人。这一切所为也只不过是让她免于官司麻烦罢了。

她很多年没见过人性的光辉,却在这样一个外表冷漠心地善良的青年面前,感受到了这种她曾嗤之以鼻的东西。

谢琼暖眸子沉了沉,接过他手中的两贯铜钱,珍而重之的对他点点头。

穿越而来,她第一次认真的回视他:“眀奕,你放心,这银子我一定替你收好。”

两贯铜钱上沾满了湿漉漉的汗水,谢琼暖也不嫌弃。她极温柔的对着他勾唇一笑,看着他越发通红的耳尖。

这才把心中的顾虑说出来:“如今马上快到冬季,去山上打猎,到底不安全。再者天寒地冻,山上的猎物并不多,我知你武功尚算不错,但靠此为生并不长久。”

谢琼暖说完顿了顿,见祝眀奕并没有反对,心知他是个明白人。与他隐晦的建议道:“奕哥儿有没有想过,你厨艺本就不错,做些吃食儿,拿到镇子上卖,换取个把银两总不是难事。”

祝眀奕墨色的眸子闪了闪,很快又归于平静,他迟疑的看向她,低声道:“奕厨艺不错是不错,但往日仅只会做些普通的饭菜。琼暖不知,去镇子上赶集来买吃食儿的村人,大多买些糖果子、糕点之类。这类点心我并不会做,琼暖怕是高看了我一等。”

他说完抿了抿唇,勉强扬起一抹笑,安抚道:“你别担心,眀奕往年冬日也会上山打猎,并不危险。”

“你不会糕点,我会,我教你!”

你连饭都不会做,如何能教我?

祝眀奕唇角勾起一抹无奈的苦笑,却在她那双跃跃欲试的杏眸注视下,吞下了到嘴儿的回答。

他语气不由温柔了些,言不由衷的哄道:“那以后就麻烦琼暖了。”

谢琼暖:“......."。

天爷,她这是装无能懒女装太成功了吧?

现在竟然连说句实话,都如此不可置信的吗?

谢琼暖心内怀疑人生,还来不及为自己正名。对面勤劳的哥儿,低头收拾掉正堂里的茶杯,与她打了声招呼,便去厨房做今日的吃食儿。

谢琼暖眼巴巴的看着他像个小马达般忙碌的背影,忽的闪过一个荒唐的念头,夫郎太能干,她竟然懒不下去了?

迎着阳光,她眯了眯眼睛,心里暗自盘算,明日趁着祝明奕上山的当口儿,她也不能闲着。他们家都如此“穷”了,想来他心中甚是急迫。

她虽拦不住他上山打猎,但是教他做吃食儿的打算并没有打消。要知道,吃货如她,现代很多小吃的做法,她都有涉猎。虽不会做,偶尔与大厨子们畅聊一二,便也知道个七七八八。

她之前去镇上酒楼观察过,这里调料缺少,加之厨方大多不外传。普通小镇的酒楼里,饭菜并不如何美味,小吃更是少之又少。

是人就有口腹之欲,她不信,美食无人问津。

谢琼暖眼睛滴溜溜转,脑子里飞快闪过后世很多种小吃。以他们现在的现状,只能做最简单的吃食儿,且做法简单,价格也不能太贵。

考虑到种种限制条件,她恨不能那拿纸列出来,再一一排除。

思考了好大一会儿,心中才有了目标――茶叶蛋。做法简单,又方便携带到镇子上。最重要的是,茶叶蛋若是做的好了,口感比肉还好吃。

在这样一个普遍缺衣少食的小镇里,能每日吃上肉食儿的人家并不多。肉食太贵,但是鸡蛋却比肉食便宜很多。茶叶蛋若做成功,价格不贵,谁都愿意尝一尝。

谢琼暖眯着眼睛,做茶叶蛋的方子她到有,但是还须得找点儿调料。

她读过这个世界的《农科杂谈》,这个女尊国的农业发展水平和M国宋朝略像,香料已经由西域传至中土。

这个时代的人不知香料的用法,只以为是一种熏香。镇上香料铺子里许是有些八角、肉桂、花椒。她之前并没有去香料铺子中寻过,如今打算做茶叶蛋,这些这个时代现有的调味料必须得用上。到时候,即使调味料不足,她也可浑水摸鱼,从自己空间内拿一些别的调料混进去,蒙混过关。

谢琼暖打定主意,过几日须得和祝明奕一道去镇子上看看。只不过雇佣武大娘马车的期限已经到期,她如今当着他的面儿也不好再大手大脚,再去镇上须得步行,倒是麻烦些许。

哎!就当她自作孽,装穷的惩罚吧。

毕竟在他的眼中,她是个穷鬼,饭量又大,又没办法干重活。别人说她是废物,倒也无所谓,但是看着他为了养活自己辛勤劳作,任劳任怨,这点儿牺牲,还真的不算什么。

谢琼暖一番思量完,也跟着推开门。

祝眀奕家院子内开垦出了几分田地。

地里种着些青黄不接的蔬菜,许是主人家才搬过来没有多长时间,蔬菜种子种下去没多久,地里的菜叶只刚冒出个脆弱的嫩芽。当然这地里冒出头的嫩芽并不很多,长势寒碜。

谢琼暖这个人,不喜欢种地是一会儿事儿。可是她有强迫症,往日习惯了自己空间内硕果累累的菜园,猛的一眼看见这几分青黄不接的菜地,她就有些看不过眼。

远方灶房内炊烟袅袅,眼前菜地青黄不接。

谢琼暖忍了忍,终是看不过眼。撸起袖子,转身便去一旁的柴房。在柴房内取过木桶,打了桶水提到菜地上。

她也没急着浇水,站在原地,意念一闪,从里空间内拿出一包肥料,肥料入水即刻融化。

这种肥料是末世科学家研制出来的加强版肥料。

前世末世来临,受丧尸病毒影响,土地也多多少少变异。基地里种植作物,生长缓慢,收成很是可怜。

后来科学家们致力钻研如何提高作物产量,便研制了这种肥料。

肥料并不似末世前的肥料,它入水即融,农民只需把融于水的肥料灌入地里,便能给作物增肥,其肥料量更是超出了末世前肥料的很多倍。暂时解救了土地肥力下降的危机。

谢琼暖有时候在想,人的创造能力真的是无穷无尽,面对极尽的困境,便能激发无限的潜能。

她低头,把装肥料的空塑料袋收入空间一时有些怔忪。基地里大半的物资都储存在她的空间内,如肥料这种关系基地民生的物品,秦楚生那男人都做了两手准备。一半放于她空间,一半放于仓库。以备万一有一日丧尸破城,他们还有东山再起的资本。

呵!算盘打得是极好的,却没料到自己早早的死了,可怜了自己空间里泰半的物资。

那个时候她自杀,那男人惊慌失措的模样,是在心疼她空间内大半的物资吧。

谢琼暖忽的勾出一抹嘲讽的笑,谁知道呢?左右是个无关紧要的人。

她看了眼地上的肥料水,毫不费力的提起水桶,拿起水瓢,慢悠悠的在菜地来回浇水。

祝眀奕端着饭菜从厨房出来,看见的便是他那弱不禁风的假妻主,辛勤劳作的模样(大雾)。

日光下,面容白皙的女子,弯着腰,素白的手拿着个瓜瓤做的水瓢,一遍遍给地里的菜苗浇水。

她柔嫩的侧脸被日光晒的微微透着丝红晕,额鬓间沁出些许调皮的细汗,顺着她的脸颊,缓缓的落入地里。

这样一个普通农家女,再正常不过的浇水举动,在她做来,竟平添多了分闲散与慵懒。

祝眀奕墨色的眸子中泛着一丝心疼,眼神定在她细瘦的胳膊上,心内的心疼无限放大。

明日他一定得去山上,猎上一头大猪来。

祝眀奕坚毅的脸上露出一抹决然。

他本不是个重钱财之欲的人。三年前,他记忆全无,身上除了一块玉镯再无长物,却并没有为钱财担忧过。

他素来理智又清醒,即使没有记忆,却能对身处的环境与自身的优势进行飞快的分析,从而迅速的让自己积累银钱,以他的能力养家糊口并不再话下。

贫穷压不弯他的脊背,但是他却不能容忍,贫穷让她跟着自己吃苦。

即使这是个假妻主,是为了搭救自己,她撒下的弥天大谎。

但是他心里却隐隐约约,把这件事儿当成了真。他是个有赘妻的男人,养她本就是他这一辈子应该承担的责任。

即使她那日说,他们以兄妹相待,她对自己似乎也并没有男女之情。

但是他......

很早之前,或许莫须有的同情便变得不同了。

这份感情在那日她挺身而出,夺过他的长剑,与村长对峙时,便已经发酵成了无法改变的东西。

他从没有这种陌生的感情,也说不上来自己想要什么,但有一点他能确定,他想要让她吃的更好一些,日子过得更好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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