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万要把陆礞给稳住,否则这个不懂人情世故的家伙,还不得气到把这个戏摊给掀翻。
那大汉见围观看客多,哪里肯停，道：“怎么，大老爷们还怕这点小伤小血不成？要是实在受不住的话,这位兄弟先别看啦,待会再回来，保准你大吃一惊。”
人要作死，是拦不住的。
陆南川好笑：“这哪里是小伤小血？别说小孩了,往大人身上捅一刀，都得丢半条命,你捅自己一下给我们看看？”
大汉嘴里说话，手头不停，与陆南川的对话,甚至更利于他临场发挥、吊足观众胃口。
他道：“我可不像这小子，是从小练的,让我自捅一刀,无异于要了在下小命呐！他可就不一样了，诸位请看——”
白刀子进,换得红刀子出。
红刀子进，染血尖刃殷沉。
那小孩竟也不哭不闹，淡青发白的薄唇微张,没吐出声。
陆南川离得远,制止不了,只能眼睁睁看到小孩腹部被扎出三刀六洞。
情急之下，他也不看身后，知道陆北泽要起身，果断按住，道：“在凡界并非鬼怪现身时，动用灵力，你是想去介训堂挨惩戒了？”
“惩戒又如何？”陆北泽冷声道，“我归去自会领罚。”
陆南川微不可查地叹口气，道：“我去吧，这样就不关你事了。”
陆北泽懒得理他。
在陆北泽看来，无论陆南川做了任何事，他都是要负责到底的。
不存在陆南川对凡人动手，他能置之事外这种歪理。
台上，大汉接过娇俏小娘子递来的红花布，盖在小孩鲜血淋漓的腹部，对台下众人抱拳，道：“其实这位公子也不必惊慌，没什么血腥的，诸位请陪我数十个数。”
台下观众情绪明显被调动起来，拖着嗓子，开始喊“十”。
这时，一卷狂风呼啸而过，将大汉刮倒。
四枚冰晶钉上小孩手足绳索，绳索断开，小孩从竖直的圆木板上落下，腹部伤痛还未淡去，以为要摔个够呛时，落入了一个怀抱之中。
有点寒梅淡淡的清香味。
托着他的手并不暖，甚至很冷，另一只手覆在他腹部伤口上，似是怕冷着自己，只虚虚按着，那人嗓音清冷，道：“没事了，不必害怕。”
然后，他被轻轻转到另一个怀中。
明显更炙热，但……却让他十分不适，他扭着头，试图去寻找方才那个身影，就看见骤风阵眼里的一袭白衣。
“让哥哥看看你伤口，别动。哈哈哈不怕不怕，也别害羞啊，虽然以你的灵力，这么点小伤不算什么，但也会痛的，我处理一下。”陆南川见小孩子眼睛一眨不眨，盯着陆北泽，有些好笑，怎么，还是个有雏鸟情节的？
小孩子直接赏了他一个后脑勺。
陆南川：“……”
片刻后，陆北泽在周围人惊骇的目光中，走了回来。
已有小声议论响起：
“这是、是仙长啊！”
“他这是造孽太重，惹仙人动怒了吧？”
见陆北泽仙风道骨的，倒没人敢质疑他。
其实陆北泽也没把大汉如何，就是用杨柳枝抽了一顿，疼得大汉哇哇作响，甚至痛哭流涕，爬着上来，想要抱着陆北泽大腿求饶。
这让陆北泽觉得泛恶，后退躲开。
再加上他本就已是破戒，不好继续，打了几下，也便收手了。
“一时冲动，介训堂跪上十天，爽不爽？”陆南川笑眯眯地道，“还要面壁思过，全宗通报。”
陆北泽不答，只问：“……他如何？”
见陆北泽瞧小孩子，又有点不敢靠近，陆南川道：“没事，快能筑基了。他不怕你，我看他挺喜欢你的，你抱抱他？”
陆北泽：“……”
“得了，还别扭上了，是谁刚刚为了什么那么生气的？”陆南川将小孩往陆北泽手上一塞，道，“带他去吃点东西，安抚一下，我随后就到。”
“你做什么？”
陆南川理所当然：“当然是给钱买人啊，帮你收拾烂摊子。”
见陆北泽目露狐疑，陆南川就知道这人估摸着是打算直接抢人，然后拍拍屁股就走的。
陆南川说得头头是道：“这小孩八成是他买来的，刀子扎在身上也不心疼，你这么把人家摇钱树拿走了，他会答应？”
陆北泽：“不给，走。”
说话说得缺头省尾，也只有陆南川能听懂。
陆南川催促道：“不给钱，你是要抢？违背训|诫第十七条，还要接着违背第五十六条？你别是想一跪跪上半个月吧？你快带他走，那小孩好像蛮害怕的。”
陆北泽：“……”
低头，见小孩紧紧攥着自己衣领，有些颤抖，陆北泽才算是默认，先行离开了。
四周鸦雀无声，他俩谈话声不大不小，那大汉也听见了，心下微微惊喜。
本想着仙人自负高傲，想怎么做就怎么做，没想到还有个明事理的！
大汉精神抖擞着爬起，陪着笑，道：“实在不知是仙长……我这些小把戏的确是不入流了……”
陆南川摇摇头，道：“方才叫你停手不停，被揍一顿了吧？”
大汉道：“不敢不敢，仙长教训得是，这戏法的确是太血腥了。那个仙长，你是不是要给钱……？”
他眼巴巴等着陆南川给钱，却听到他一声轻笑：“钱？我方才说了吗？谁听到了？”
周围自然无人敢应。
“那、那您……”大汉看见陆南川那张俊脸上的笑，陡然有种不好的预感，“是有何指教吗？”
陆南川道：“指教不敢，就是觉得你那刀子捅得不大漂亮。我给你比划比划，你好学点。”
他笑眯眯地左手按住大汉肩膀，手心下按，大汉“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接着，陆南川右手一抬，将跌落在地的小刀吸入掌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