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恶果(2 / 2)


“嗯!我一定好好学习!老爷爷你怎么了?”

“老头子的腰闪了,直不起来了,扶我一把……”

“我替您揉揉!以前就是这样为妈妈按摩的,按这里可以吗?”

“嗯……对,这儿,再按两下……以后就喊爷爷吧,亲近点也好。”

“好的,谢谢爷爷!”

“乖!这两只兔子是凯文、蒂米送你的。”

“好棒!太可爱了,谢谢爷爷!”

一阵风吹过,一高一矮的背影消融于夜色之中,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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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蒂莫西正蜷缩在被窝之中,搂着凯文的腰,于其肩头蹭啊蹭的。

“怎么了?挠痒痒?”

“我不是熊,不蹭树!我就是……就是听了那个集|中|营的事,瘆得慌。人类为什么要这样对待自己的同类啊?”

凯文陷入了沉默,他不是无法解释,只是羞于启齿。他不想让思想纯净的蒂米,过早地接触这些人类史上的黑暗。

蒂莫西以为同伴难以解释,作为一头善解人意的龙,他立刻转换了话题:“你快睡着了吗?”

“还没,怎么了?”

“那还能讲睡前故事吗?”

“可以啊,你想听什么?”

凯文以为同伴只是想换换心情,便亲昵地拍了拍他的手背,予以安抚。蒂米自然地反握住那只手,思索片刻,好奇地问道:“猎人的雌性幼崽很勤劳,雄性幼崽却很贪玩儿,人类的幼崽都是这样的吗?”

“那叫男孩女孩,你才是幼崽呢。”

“我已经不是幼崽了!”

“谁知道呢?”

凯文惯例的调侃了一下同伴,随后认真地答道:“这还是与我曾经向你提及的重男轻女有关……而造成这一切的原因,则是男权。”

“男权?那是什么?”

“我们从头说起。如果一片大地上,生活着百万人口……”

“百万?”

人型黑龙从被窝中伸出双手,分开十指进行计数。当他数到10时,不得已加上了脚趾。

凯文感到脚背上犹如被一溜小老鼠跑过,这才发现同伴的脚趾头也准备就绪了。他失笑地翘|起大脚趾,挠了挠蒂米的脚心,两排小老鼠飞快地溜走了。

蒂莫西蜷起双|腿,毫无威慑力地瞪视同伴。凯文笑着拿过他的手,放在被窝里捂着,且捏着一根根手指,解释道:“现在,你的每一根手指都代表着十万人口,他们平均地散落在大陆上生活,他们采集、耕种、渔猎,过着亲近自然的生活。他们平分收益,彼此之间并无太大的差异。然而现在的西大陆上,贫富差距鲜明,有人富得流油,却还进一步地搜刮资源,是什么令他们发展到这一步的呢?”

“是那个什么男权吗?”

“男权是个宽泛的答案。若是细化,则能从男性体能强,负责狩猎说起。强壮的男性成为了部落领袖,在部落冲突中,彼此兼并,形成了一个个小王国,随后继续扩张。在这个过程中,物资被统筹分配,掌管物资的则拥有了特|权,令平民能维持温饱状态,并继续追随自己。”

凯文捏着蒂米的食指,一节节往上移动,并同步解释道:“就这样,一位位强者从部落首领,发展为国王、帝王,他们拥有了广阔的领土,以及无数的臣民。为了管理,他将分出的权利赋予协作的家族,获得臣子的拥护。此外,他的血脉也成为了尊贵的象征,一代代地继承着皇权,统|治着大陆与臣民……而在这个初步建立的统|治阶级中,女性几乎是隐形的。”

“为什么?女性不是负责采集、耕种、做家务吗?为什么没有她们的位置呢?”

“因为她们具有生育能力,所以被束缚在婚姻的概念中,以家庭为单位进行生活,社会地位与丈夫绑定。”

“什么叫婚姻……束缚?”

“自然界中,大部分雌兽会挑选强壮的雄兽,与之交|配,随后独自繁育后代。而人类王国战争不断,需要源源不断的新血补充,且男性需要后代照顾年老体迈的自己,奖励则是可以继承他的财富。但男性在自然的后代繁育上,几乎处于被动的地位,所以他们用婚姻、家庭的概念与女性绑定,结成夫妻,就有了后代的归属权,他们可以为妻儿冠姓。”

“女性会劳作,还要负责繁育,却和孩子一起被冠姓,都归属于男性?好像很吃亏?”

“没错,为了让这个过程合理化,男性积极占据着大部分的权力与资源,令|女|性处于一个弱势的地位,必须依附他们才行。女性就此化为辅助成就男人的第二性,生出的女儿也不被重视,通过嫁妆与聘礼,被交接给下一个男权家庭,整个社会走向男尊女卑。人类的君王拥有皇权,平民男性则以家庭为单位,拥有了夫权与父权,而女性却整体失权,甚至失声了。所以你会看到翠西要干活儿,同龄的男孩被寄予厚望,却能嬉戏打闹,不务正业,因为二者站在不同的起点上,继承权也落在男孩身上。”

这样的非自然演化,对于人型黑龙而言有些复杂。他怔怔地听着,在思考后发问:“女性能够独立生活吗?”

“当然可以。如果一个部族都是女性,她们也能通过种植、采集等途径维生,甚至有女战士族身材高大、能骑善射,战斗力强,集体狩猎丝毫不亚于男性。然而这样的女性种族毕竟少,而且容易受到男性群体的觊觎,为了满足后者的繁衍欲,他们或许会发动战争。”

“女性真不容易……所以对于男性而言,男权是一件好东西吗?”

“男权看似赋予了男性大量特|权,将女性挤入角落,不参与分配,但实际上它同样会祸害男性。

“为什么呢?从出生起就被看重,能继承家中的好东西,能拥有女性和孩子,已经比女性幸|运多了。”

“因为男权是阶级分明的,有家世的靠家世,有能力的拼能力,什么都没的则熬资历。而所有的男性新生儿,都是没资历的,他们受到父权的管辖,就像被夫权管理的妻子,极易发生人|权缺失。他们的母亲是男权的受害者,保护不了他们。即使他们长大了,也会受到统|治阶级的制约,这就是男权带来的层层压迫。此外,大部分宗教都具有浓重的男权色彩,在思想上洗|脑信徒,令他们盲信又顽固,激进地排斥异端。只要出生在男权社会中,便会时时刻刻受它的影响,男性是得利者,但也一样会受害……”

说到这儿,凯文没有具体举例受害的情形,嗓音渐渐低了下去。他的目光悠远,仿佛能穿透树林,深入晦暗的夜色,在回忆中失神。蒂莫西以为他快睡着了,虽然自己还一知半解的,但也不再开口了。

凯文对于性别关系的分析太过现实,打破了蒂米的童话式幻想。他以为人类的婚姻就像一大颗太妃糖苹果,香甜诱人、爽脆可口。然而凯文展现的是一只被开了膛的七彩雉鸡,拨开美丽的外在,露出了鲜血淋漓的内在,根根白骨清晰可见,直观又残酷。

对于这样复杂的人类社会,他有些难以理解。他相信凯文的见识与逻辑,但他总觉得婚姻、家庭应该是更温暖的词汇,就像他的爸爸妈妈,总是出双入对、亲密地在一起……两者的差异究竟在哪儿呢?

人型黑龙轻轻地搂着同伴的腰,迷惑地思索了半晌,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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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之下,林边镇中,镇长之子指挥着镇民,将人质们分开安置照料,并严加看管。做完这一切后,他终于有了控制住猎户们的收获感,不由得幻想起了依靠猎户的进贡,镇中经济依然繁荣的景象。

或许当自己真正收编了猎户队伍后,就有了与民兵相抗的实力,甚至能与父亲平分管理权?他可不想只做个听指挥的好儿子,对于统|治这个小镇,他已经跃跃欲试了。

回到自家大宅后,他第一时间看望了平躺着的父亲,嘘寒问暖:“爹,你还好吗?胸口还疼吗?”

“哎,还疼着。头晕眼花的,年老了,不中用了……你那儿办得如何了?”

“很顺利,人质都带回来了,猎户也同意我们开出的条件了。”

“好好好,不愧是我儿子,真让我骄傲。”镇长拍着儿子的手,欣慰地说着。

倏尔,房门被推开了。他的妻子端着两碗鸡汤,打开木门,慢吞吞地走到床边。镇长伸出手,接过一碗,他儿子立刻主动地一勺勺喂着,并随口问道:“我在一楼看到铁匠学徒了,您请铁匠来了吗?”

“对,近几年国都流行建设下水管道,据说排污很方便,我想试试。”

“就是雷蒙德六世为了洗澡而设计的那种?他可真是个逍遥皇帝,王座让这种人霸占了,可真是浪费啊。”

“屠龙大帝的血脉,就算再平庸,也比我们金贵呗。”

聊着聊着,老镇长指着剩下那碗鸡汤,道:“趁热喝,你|妈炖得挺香的。”

“哦,好,正好渴了。”跑了一夜的镇长之子又渴又饿,一口气便将鸡肉与鸡汤都消灭了。他满足地笑着,回味了一下,随后继续与父亲闲聊,通过贬低那位逍遥皇帝,展现自己的雄心壮志。

“屠龙大帝的血脉也没落了,若是让我坐在那个位置上,我早就……早、早就……”

在他满含疑惑,微不可闻地问出一句“父亲”后,他终于倒在地上,闭上了眼……

“还愣着干什么?快将他拖上三楼……哭什么哭,你下的又不是毒,让他睡一觉罢了。”镇长呵斥着妻子。

“可、可是他是我们的儿子啊……”

“我还是你的丈夫呢!动作快,咳咳咳,别把他弄醒了。”

见妻子磨磨蹭蹭地,镇长勉为其难地坐起身,唤来铁匠学徒,给了十枚铜币,让他将儿子背上三楼。

他拄着拐杖,一边跟于其后,一边回首训斥自己的妻子:“妇人之仁!不这么做,哪儿来的源源不绝的附魔品?当初让他向老头子学习,不就是为了以防不测吗?”

“可是他都控制住猎户了啊!压榨猎户不比剥削我们的儿子好吗?”

“短视!他强行带走这些人质,要求大量皮毛供给,猎户们会心甘情愿?现在还凑合,等入冬了,他们交不出那么多皮毛了,就该与我们决裂了。到时武力冲突就算了,断了货源可没法活了。”

“那你还让儿子去……”

“有了他的霸道要求,我再降低标准,就容易被接受了嘛。”

他们走到三楼,原先老附魔师的居室已经被换上了铁门与铁窗,成为了囚室般的存在。

“镇民失去稳定的经济来源,想要安抚他们,就要有代替品。我们不惜让儿子赶工附魔,就是最负责任的,他们必须支持我们。”

“可是虎毒不食子啊!你把他关在这儿,让他怎么想?”

“儿子可以再生,附魔师能找到几个?不趁着他昏迷了控制住他,难道还等他醒来了好好商量吗?别傻了,除了那个老头,谁会接受全年无休的剥削。”

“可、可我这个年龄,已经没法再生了啊。”

“谁说要你生了?这世上金子难找,女人却多得是……你这样看我|干什么?我又没说不要你。”

“报应,报应啊!当初我没反对你压榨老附魔师,终于报应到我们娘俩的身上了……你也快了,你也快了!”

“你疯了吗?有好日子不过,瞎嚷嚷什么?咳、咳咳咳……”

一阵猛咳后,伴随着胸腔内的痛感,老镇长喷出星点的血沫。他用手擦了擦嘴,恐慌地看着被染红的掌心,随后又发狠地指挥铁匠:“附魔材料都在里面了,把门窗都锁上,他做不出成品就不给饭吃!”

说完,他拄着拐杖,颤巍巍地转身离开。一边走,还一边嘟囔:“儿子,别怪爹。习惯了大权在握,年老的兽王也不想被赶下台……把你养这么大,该反哺了。你再孝顺几年,等我走了,剩下的财产还不都是你的?别怪爹,别怪咳……咳咳……”

林边镇在夜色中黑漆漆的,宛如一个吸血鬼的巢穴,阴森死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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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连贯性,将三更内容放一章里了,来晚了对不起QAQ

镇民对老附魔师的多年压榨,影射了啃老。他们支持了一个吸血寄生的制度,所以当宿主消失后,就会重新选出被寄生的目标,每个人都可能是受害者。怎样的制度才能保持公正?可以借鉴罗尔斯无知之幕的结论,它是西方政治制度基础讨论的理论工具——每个人都受到无社会差异的对待时,公正才会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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