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善因(1 / 2)


当蒂莫西赶到目的地时,听到的就是男人的喝骂声。他透过窗户看了一眼,只见那个被他揍了两次的家伙正躺在床上,打翻了一个碗,冲着自己的妻子大发脾气。

这只死性难改的坏田鼠!

人型黑龙气呼呼地走上前去,想要破门而入教训田鼠,却想起凯文叮嘱的:态度要温和、理性,不然率先被吓到的不是坏人,而是长期处于暴力威慑下的母女俩。

蒂米回忆了下自己先前两次破门救人,母女俩对自己确实有些戒备,想必是被吓到了。也对,任谁好好地待在家里,突然被陌生人闯入,都会觉得对方不安好心的。

他吸取教训,学着人类的习俗,“笃笃笃”地敲了敲门。

屋内的三人一怔,歪躺在床上的男人率先反应过来,对着妻子大吼道:“穆琳,是不是你的那个野男人又来了?你这不知廉耻的婆娘,不准开门!”

“没有、不是……”名为穆琳的女人畏畏缩缩地,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丈夫在自己心中积威甚重,她不敢违背,便依言站好,没有开门。

她的服从并没能熄灭男人的怒火,对着弱者耀武扬威,是他确立自尊与地位的不二法门。尽管他鼻青眼肿地歪躺在床上,但还是伸出一只手,对着瑟缩的妻子又掐又拧,口中教训个不停。

屋内的女孩终于忍不下去了,她看了床边一眼,随后飞快地跑向了木门边。

“你敢!不准开门!给我回来!”男人惊觉,顿时三连喝。

然而他的女儿不像妻子那样被管教得逆来顺受,女孩直接咬着牙取下新装的门栓,将那个两度破门而入的青年放了进来。

看到不速之客的瞬间,回忆起对方一手便能控制住自己的蛮力,男人下意识地收回掐拧妻子的手,表情僵硬地道:“你来干嘛?我没打她,不信你看。”

淤青都被衣服遮掩住了,他就不信这家伙拉得下脸皮,脱了自己妻子的衣服检查——虽然一口一个奸夫、野汉子的,但他心里清楚,自己的妻子并未出轨。毕竟她每天都在自己的眼皮底下忙碌,能有时间偷情?就这么个整天忙得灰头土脸的黄脸婆,还能有男人要?之所以泼脏水,无非是为了教训得顺手,理直气壮罢了。反正面对质疑,女人总是很难自证清白,话还不都是男人说了算?

他想得很笃定,却没想到黑发青年一根筋,直接朝着女孩问道:“我在窗外看到他动手了,向妻子摔碗,你看到了吗?”

女孩怔了一下,旋即点头:“看到了!”

“你这个吃里扒外的杂卝种!”男人扯着嗓子怒骂,他的丑态反倒坚定了女孩的决心。

女孩宁可相信一个外人能主持公道,也不再相信自己的父亲能停止家暴。她闭了闭眼,随后含愤道:“他不仅用热汤泼我妈妈,还拧她掐她,外表上看不出伤痕的。”

人型黑龙闻言,握紧拳走向床边,男人甚至能听到筋骨咔咔作响,他立刻紧张地大喊:“你想干嘛?滚出去!这是我家!”

一旁,他的妻子左右为难。见状,蒂莫西回想着凯文的提点,强忍怒意,转向女人,尽量平和地道:“一个随时会挨打的地方,不是你的家。想离开这里吗?”

“你在说什么?难道是要我离家出走吗?”

“蠢女人,他是在让你跟他私奔!快拒绝他,穆琳,让他走!”

穆琳再次手足无措,她的自我早就在日复一日的打卝压中被抹灭了,剩下的只是一个外人鼓吹的贤惠温顺如羔羊的妻子罢了。

“我想离开!”最果断的还是女孩,她的眼中是难以磨灭的激昂,她的心还活着,对未来还抱有期望,自然不愿在腐臭的泥沼中沉没。

“艾丽,你怎么能……你是想抛下这个家吗?”穆琳唤着自己的女儿,诧异地道。

“这不是我想要的家!妈妈,跟我一起离开吧,你就不想过上正常的日子吗?没有呵斥,没有打骂,连成瘾草药都没有,这不是很好吗?”艾丽回想起抑郁的过往,激动地说着。

“我……可他是你父亲啊!”

“呼、呼、你这个不孝女,滚出我的家!这里没有你说话的地方!”

夫妻俩的声音同时响起,一高一低的声音宛如合唱。艾丽看着他们,愤怒又失望,片刻后猛然转身,含泪夺门而出。

见自己的妻子本能转身,男人立刻喝道:“不许追!不让她在外面经历风吹日晒、挨饿受冻,她都不知道感恩!这个白眼狼,真是白养她了!”

他早就习惯操控妻子的一举一动了,那个懦弱的女人,让她向左她不敢向右,所以男人根本不觉得局势会失控。只要将大的锁在身边,还怕小的反了天?大不了他再操劳点,养个儿子当继承人,让那个白眼狼永远别回来了!

然而女人除了被后天灌输服从与温驯,从而培养出的妻性,还有着天生拥有的母性。她就是再顺从自己的丈夫,也不可能任由女儿在外漂泊,谁知道一个女孩落单了会不会有危险!

穆琳焦虑地跺了跺脚,本能地追出了门,倒让自信的男人傻了眼。他将够得到的东西都摔了出去,却连砸到门的力气也没有。

随后,男人睁大被揍得青黑的眼,看向那个不请自来的黑发青年,不禁打了个哆嗦——有人时他都敢痛殴自己,没人时会怎样地丧心病狂?

然而人型黑龙与他想的不同,并没有痛打落水狗的念头。对他而言,追着将母女俩安置妥当才是正事,至于眼前的坏田鼠,不要让他打岔作怪才是正经!

所以他一手刀劈晕了男人,用抹布堵嘴,并搬来木桌,堂而皇之地将屋主卡在床上,随后便转身向外跑去。他还贴心地带上了门,免得路过的镇民提前将其释放出来。

等等,就这样将全家所有的物资都留给对方了吗?这也太便宜那只暴躁的坏田鼠了!咦?有了!

人型黑龙凭借盲感,隔着木屋发现了鸡窝。他毫不犹豫地跑上前去,将这家唯一的老母鸡抱了就走!一个鸡蛋也不留给坏田鼠吃,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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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远处的田地里,穆琳追上了自己的女儿,将她牢牢地抱入怀中。女人的鬓发凌卝乱,泪痕更是毫不掩饰地浸卝润着面庞,她咬着唇,深深的齿痕尽显她的挣扎与痛苦:“傻姑娘,你这样跑了根本不解决问题啊。”

“待在那个家里才解决不了问题!永远只能忍气吞声,任由他呵斥打骂!凭什么?饭菜是你煮的,屋子是我打扫的,地是我们种的,他又做了什么?十月怀胎生了我的是你啊,妈妈,为什么你就不能下狠心,离开这个只会带来痛苦的男人呢?”

“傻孩子,妈妈知道你一直想离开这个家。可是没了完整的家庭,没了父亲,你会被外人嘲笑的啊!他们会在你的背后指手画脚,甚至当面指着你的鼻子说些难听的话,到时你要如何自处?你需要父亲,也需要一个完整的家啊!”

“不!我不需要!”女孩长期被压抑着的情绪宛如决堤般,向着母亲倾泻而下,“我宁可被外人说三道四,被他们的唾沫星子喷到脸上,也不想看到他打你啊!妈妈,你知道我每次看到他对你动粗时,心里有多难受吗?那只粗糙多卝毛的手,就像抽打在我的心上一样,让我痛苦又憎恨啊……”

想要为女儿维系一个家的母亲,与想要阻止母亲被家暴的女儿,在激烈的冲突中情绪交融,她们了解了彼此的所思所想,不由得在月色下抱头痛哭。

蒂莫西赶来时,见到的就是这一幕。他放慢了脚步,不知该不该打扰母女二人。

倒是艾丽抹泪时注意到了他的身影,连带着穆琳也看向了他,以及被抱在怀中的老母鸡——这是要趁火打劫吗?

蒂米见母女二人平复了情绪,便走上前去,将混熟了的老母鸡塞入穆琳怀中,期待地道:“既然都出来了,就去新的地方暂住吧!”

见女人一脸的不可思议,人型黑龙按照凯文的提议,扯出熟人作掩护:“贾斯特为你们找了一栋空屋,和我一起打扫干净了。南茜带来了很多种子,我将它们都种下了,也检查过水井可用,住在那儿应该没问题。”

住在旧教堂的夫妻俩是镇中的名人,他们不仅与信徒交好,留给镇民们的印象也不错,所以穆琳听得缓和了神色,却还是迟疑地婉拒道:“我们的家事都惊动他们夫妻俩了吗?真不好意思,明天我会亲自去道谢的,但我们不能……”

艾丽扯着母亲的手臂,积极地说服她:“回去又是一顿打,不如先搬过去住吧!避两天风头再说!”

“可、可是……夫妻分居,是会被笑话的啊……”

“笑话就笑话,嘴长在别人身上,腿长在我自己身上!当初您说老家不能回,不会接纳我们母女俩的,现在有空屋,还有田有井,总能当个避风港了吧!”

人型黑龙有些迷惑地看着纠结的妇人,他见过的动物遇到袭卝击,大多会回击或逃跑,只有人类女性明知暴力具有持续性,还是会畏畏缩缩地被控制着,难以脱离。

以前他以为是物质上的缺乏,导致了女性无法离开,所以他努力地寻找空屋、耕种田地,就是想给母女俩一点生活上的保障。即便如此,妇人还是在迟疑,仿佛人类的婚姻就像无形的枷锁,绑缚了她的精神,让她即使受了大罪,也没想重获新生。

不对,不能怪受害者不反抗,只能怪加害者和环境!加害者是始作俑者,环境则是问题的根源!

想通后,人型黑龙更同情弱者了。他继续劝道:“晚上先在那儿住着,白天还是可以回来看看的嘛。”

“对,妈,先住过去吧!白天我们再来拿点衣物,如果他还呵斥打骂,我们就再住出去!或许几次三番的,他就会收敛了呢?”艾丽顺着母亲的心思劝说着。

见妇人有些动摇了,蒂米拿出了凯文的杀手锏:“其实我的同伴一直在配置药剂,想要解除镇民们对成瘾草药的依赖。你一直和他同住,他也有依赖性,才会万事不管只想着成瘾草药。你与他分开住了,为了生活,他也得打起精神为自己操劳,或许就会回归正轨了。”

蒂米记得,凯文教自己说这番话时,神情颇为复杂。在他的追问中,凯文解释道——那些女性从小被灌输了“女人没有男人不行”、“结婚生子才美满幸福”、“没男人要的女人最可怜”的思想,所以即使遇到的男性很糟糕,她们最多也只会选择换人,而无法换一种生活。那位被家暴的女性最希望的,应该是丈夫迷途知返、洗心革面。她宁可将一切怪卝罪在药草令男人性情大变上,也不会相信那就是对方的本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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