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贵妃说得是，这事固然快乐，可颇为折磨人，须得严加克制，不宜贪多。
在她累得连抬眼看高嗣都没空时，某人的喘息声逐渐平稳，胸膛也不再前后起伏，稍一恢复过来，便又很不识相地哪壶不开提哪壶，“谢——”
“高大人，你是把你夫人当呆子了吗？”沈卿卿没好气地堵了回去。
谢锦书在她身边，她能够不知道吗？
早在他排队取粥时，她见到灰衣人的身形，便已知进城那日见到的身影不是错觉，谢锦书确确实实没有死，他安然无恙出现在了沧州。
可既然他伪装身份，不想让旁人发现，那她既没有理由，也没有必要，去揭穿他的身份。
纵然揭穿了，又能做什么？
谢锦书这样的抉择，自然是有他的打算，况且他与她之间，两人已成为过去，不论上一世发生了什么，那都已经是过去的事。
偏生，高嗣还要一次次提起，让她想避都避不开。
沈卿卿一句话刚落，紧接着又来一句：“平日里看着还是挺聪明的，怎么一到这方面上，就木讷得犹如孩童？”
高嗣薄唇一动，想要说些什么，又见沈卿卿双眼一闭，嘟囔道：“我困了。”
看着沈卿卿一动不动，不再搭理他的模样，高嗣把心中那句话咽了回去，其实他是想问，要不要换地睡？
但眼前人确实很累，他不忍心再去动她，只能带着她翻了个身，挤到床的最里边，远离了那片皱乱。
夜很静。
高嗣指尖卷着她的发丝，看着她纯净如水的睡颜，禁不住又在脸颊落下一吻，唇角不自觉漾开笑意，心里被填得满满当当。
天底下没有比沈卿卿更好的姑娘了，他想，他怕是看上一辈子，都看不够，还得加上下辈子，下下辈子，下下下辈子……
那样才行。
*
沿街临时驻扎的草房，往往只有流民出入，可今日来了个稀客。
他虽然穿得不算华丽，可那自身气质相衬，即便戴着斗笠看不清容颜，也叫人觉得自惭形秽，生出了想要躲避的心思。
那人径直走去，最终在一偏僻草房门前停下，抬手叩了叩门扉，没有出声。
过了一会，门被打开，里边是个同样戴着斗笠的人，见到门外来人，他显得很镇定，只是淡淡道了一句：“你来了。”
门外人颇有些吃惊，他微怔片刻，才问：“你不意外？”
谢锦书看着斗笠下的半截如玉容颜，又望向他绣着银色云纹的霜色华衣，声音沉了几分，但却听不出好坏，“学我作甚？”
高嗣将斗笠一摘，抬脚跨入草房内，“这不为了不惹眼吗？”
“这番打扮更显惹眼。”谢锦书关上门，看着高嗣悠然自得落座的场景，语气凉凉。
“我本以为你会好奇，先问上我一句为什么。”高嗣看向谢锦书，此刻他也将斗笠摘下，露出英俊至极的眉眼，想是方才起身，还未来得及伪装。
“自你喊出我名字那刻起，许多事情便已明了，无需再问。”谢锦书在高嗣对面坐下，用平静的目光打量着眼前的人，透过他却想到了另一人。
“看来我昨日安排人查探你的事，都已被你尽数知晓，我也无需再刻意隐瞒下去。”
高嗣提过粗瓷茶壶，桌上恰好有两只茶碗，他将滚烫的水注入茶碗，看着白雾丝丝袅袅升起，唇角禁不住微扬，“你在等我？”
“有话便说。”谢锦书不喜多话，尤其是对眼前人。
“那我便直说了。”高嗣道，“不如我们合作如何？”
谢锦书望向他，一时没有出声。
“莫非我猜错了？”高嗣看着他平静的神色，接着道，“谢小将军掩人耳目来到沧州，不是为了弄清敌方细作潜入沧州的真相，以绝大梁后患，而是另有原因？”
谢锦书依旧望着他，直到茶水渐凉，他才意外勾了勾唇：“你不是高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