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知希摇摇头，“我不行，方师兄他从小就练习这个，我只学了两年不到，火候还远远不够。”
常晴点点头，“这种匠人精神实在是让人佩服！”
和直播间前观众的表现一样，现场的人也觉得很震惊。
当被问及他是怎么做到的，方怀善淡淡地笑，回答道，“我出身苏绣名家，从小就在绣坊长大，虽然是个男孩儿，可耳濡目染之下，我最熟悉的，是苏绣。”
“我所有文化学识、道德礼仪、为人处事都是我奶奶她老人家亲身相授，儿时，她就告诉过我，记忆是脑袋的……”
说到这，他抬手指了指自己的脑袋，随后，手指移到下方，又指了指自己的胸口，接着说道，“而爱，是心的。”
“所有致力于将中国传统文化发扬光大的匠人，都是源于心中对传统文化深深的热爱。”
……
停车场里，顾止戈坐在后座低头看着手机，看完彩蛋，他本想退出直播，可猝不及防地听到方怀善的这句话。
“记忆是脑袋的，而爱，是心的。”
他的手指突然顿住了，心像被什么东西突然敲了一下，那些迷茫，那些被过去遮挡住的阴暗山谷突然豁然开朗。
他一直以为没了哪些记忆，他对于于知希的感情也就消失不见了，而他对她的不忍和心疼，想对她的好与维护，一部分是因为感激，而另一部分是因为愧疚。
可后来，他会主动关心她，会嫉妒她在他面前提起别的男人，甚至会在一个人的夜里控制不住地想她。
他知道，这些情绪和感激愧疚无关。
事到如今，他早已理不清对于知希的复杂感情是什么，他不得不问自己一句，如果他本就没有经历过那些记忆，如果他与于知希不是重逢而是于千千万万人中的偶然遇见，如果他本就是和于知希素不相识的陌生人，他会不会爱上她？会不会在第一眼见到她就喜欢上她？
顾止戈将手机随手放在旁边，靠在椅背上闭上了眼睛，脑中，全是于知希的脸。
她的眼泪，她的害怕，她的无助，她的微笑……
那些和她有关的好像都深深地刻在他的脑子里。
那天晚上，她在电话里说的话又在耳边响起，清晰如昨。
……
“……她看完问我，如果我也和女主角一样失忆了，我会不会再次爱上你……”
“……我说，我会。”
“我以为，你也会，但那是我的想当然，现实并不是尽如人意。”
……
答案就在眼前，她是一个让人不可能不动心的女人。
想清楚之后，顾止戈睁开眼睛，突然笑了。
她错了，现实有时残忍，可有时也仁慈，也会如人意。
车子刚驶出通停车场便被迫停了下来，皮特往外看了一眼。
他们被记者围堵了。
他皱眉回头唤了一声，“Boss。”
顾止戈回神，看向窗外，然后在皮特不解的眼神里摇下了车窗，心急的记者见状连忙冲上来，把话筒递到窗边，鉴于对方不能招惹的身份，他说话客客气气的。
“请问顾总可以回答一下我们的问题吗？”
顾止戈点点头，惜字如金，“一个。”
外面有一瞬间的安静，记者们似乎都在纠结该问哪一个问题，人群中，一个男记者突然出声，“之前的抄袭事件在网上闹得沸沸扬扬，设计师Ann被传得名声狼藉，为什么顾总这次还会这么大张旗鼓地采用她的设计呢？是因为她近期话题度高吗？”
“这是两个问题。”
顾止戈盯着发声出处冷声道。
出声的记者：“……”
他对上顾止戈的视线，忍不住缩了缩脖子，“那就……”
“可我不介意都回答。”顾止戈阻止了他的话，“以我的资本，我并不需要去在乎热度。”
“我之所以会采用Ann的设计，是因为有人曾有人和说说过，她的作品，让人看了想结婚。”
说完，他也没管他们的反应，直接摇上了车窗，皮特会意，让司机启动车避开了人群，往公司的方向驶去。
午后下过一场大雨，雨过，天晴，可地上依旧湿漉漉的，车子驶过，急速旋转的轮胎溅起水花发出“淅淅”的水声。
黄昏来临，残阳带血，高墙上仿佛被刷上了橙黄色的颜料，温暖而明亮，一只不知从哪来的小麻雀飞过，身影小小，速度却快如闪电，瞬息远成一个小圆点。
顾止戈盯着小圆点消失的方向，突然问道，“快七夕了吧？”
皮特点头，“是的，Boss。”
“收完尾，先回一趟宿迁。”
回宿迁？
那这边呢？
你这是要搞死我。
“是。”皮特面上淡定应好，心里抓狂。
“你不用回。”顾止戈抵着额又道。
皮特：“……”
他简直想土拨鼠尖叫，他不想留在这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啊啊啊啊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