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哥哥呀，这管箫儿好不好，问哥哥呀
这管箫儿好不好，哎呀啊……”
每当她唱到“哎呀啊”的时候，就忍不住眯着眼睛咯咯笑，唱一句，她就笑自己一句，教她的船女也忍不住捂嘴笑。
方怀善静静地看着她脸上明媚的笑脸，听着她从紫竹调唱到了青花瓷，两首歌在她口中来回切换，音调转换自如。
“天青色等烟雨，而我在等你……”
她的汉语发音极其标准，一字一句，字正腔圆。
方怀善最近在家压抑的许久的心情突然拨云见日。
他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的心情，再次听到她跑调之后，他也忍不住弯了眉眼，跟着她一起笑了。
何清凌见他停下了脚步，于是也跟着停下了脚步，抬头看着他脸上的笑，她心间微动。
原来这个男人真心笑起来这么好看，好看到让人心动。
何清凌顺着方怀善的视线看向小船上的人，才发现他的笑是因为别人，她语气略不甘地轻声问道，“认识？”
“嗯。”
方怀善淡淡应了一声，他回答问题的时候连看都没看她一眼，向来刻板守礼的他将礼仪和规矩都扔到了一边，视线依旧放在船上的小姑娘身上，像是生怕她跑了似的。
何清凌微微一哽，不再多言。
原来这般斯文沉静的男人喜欢的，不是端庄有礼的大家闺秀。
他喜欢的，是灵动活泼的小姑娘。
何清凌刚刚加速的心跳又慢慢安静了下来。
……
薇薇安最先看到的不是方怀善的脸，而是他衣服上绣着的立体柳叶。
风吹过，和河畔无二的柳枝随风飘动着，栩栩如生，而他如翩翩公子，侧身玉立于河岸，背着手，一派文雅。
像极了妈咪故事里江南岸让无数女子脸红偷偷将手帕扔到他脚边羞涩捂脸而逃的多情公子，只是他的手上没有拿写着诗的折扇。
这身形怎么看怎么眼熟，于是薇薇安缓缓抬起了头，视线顺着刺绣慢慢上移，她看到了公子儒雅俊俏的脸。
这张脸，她半个多月之前才见过，那时她对他还怀着复杂的心情，此时，她的心里却只有惊喜，于是她朝方怀善大喊了一声，“方叔叔”三个字脱口而出。
虽然诧异于她的激动和热情，可方怀善一听这称呼，脸上的笑容还是僵了零点几秒，察觉到何清凌异样的眼光，他无奈转头对她笑着解释道，“见笑，她有点调皮。”
何清凌：“……”
她继续强颜微笑，觉得自己的心上又被扎了一刀子。
顺着方怀善的动作，薇薇安看到了站在方怀善身边仪态万千的女人，她不由瞪大了眼，下一秒，她突然拿手撑着船板，猛地站了起来。
小船因她猛然的动作剧烈地晃动着，薇薇安没站稳也跟着晃动了几下，站在船板边缘摇摇欲坠。
侧后方的船女被吓了一跳，连忙扔掉船桨站了起来，想伸手拉住薇薇安，可她却没算到自己的体重。
她的体重几乎是薇薇安的两倍，她站起来的那一瞬间船往相反的方向摇得更剧烈了，薇薇安一个趔趄，直接尖叫了一声摔进了水里。
“啊，方叔叔！”
“方叔叔……”
她在水上扑腾着，明显不会游泳，下意识地叫着方怀善的名字。
在船女跳下去之前，方怀善的动作更快。
就在薇薇安掉进水中的那一瞬间，他也一头扎进了水里。
薇薇安划动着手脚在水中挣扎着，呛了好几口水，在她觉得自己快要呼吸不过来的时候，她还在心里拼命喊着方怀善。
腰部突然被抱住，一股力量在带着自己向上，薇薇安抬头，就看到方怀善的脸。
向来穿着一丝不苟的他衣服凌乱，立体刺绣的柳枝在水中浮动，他的头发湿漉漉的黏在额头上，满身狼狈，脸上尽是焦急。
对上他的眼睛，薇薇安抱着他的肩膀突然笑了。
她终于，还是撕开了他身上的那层透明的屏障。
低头，她看到刚刚被她拿在手中把玩的柳枝慢慢沉入河底，离她越来越远。
指腹触着绣花纹路的起伏，薇薇安红着眼睛吸了下鼻子，鼻尖是他身上沾染了桂花甜味儿的墨香……
方怀善带着她往船边游去，将她抱上船的时候，他听到她闭着眼睛虚弱地喃喃着，“妈咪说……救人一命是……”
“是要以身相许的……”
方怀善接过船女拿过来的毯子紧紧裹住她抱在怀里，低头看着她一脸复杂。
她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