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里,他声音冰冷,好似夹杂着冰碴的河水。
如果一开始他只是心烦,那么现在他更多的是厌恶。
碧玺只觉得寒气从脚底升起,浑身的血液似乎都给冻住了:“是少夫人,是少夫人让奴婢来的!”
傅征脑海里浮现苏筠筠白净的小脸。他冷笑一声,眉毛动了动,眼神却渐渐危险起来:“少夫人让你做的?”
“是。”碧玺回想着少夫人那句话,心想她这也不算撒谎。她匆匆忙忙为自己的行为找理由,“少夫人年纪小,不能伺候,所以……”
“所以就让你来替她伺候?”傅征打断了她的话。
碧玺怔怔的,心中燃起了希望。她连连点头:“是……”
这等好事,妻子都同意了,丈夫应该不会拒绝吧?只要二公子要了她的身子,以傅家这样的厚道人家,肯定不会不给她名分。
傅征心中怒火更盛,他面沉如水,拔出香炉里还未燃尽的香,掐灭:“还要撒谎?知道她年纪小还要把脏水往她身上泼?你真以为她跟你一样,会有这样的下作心思?”
他早跟那小姑娘提过,他无意于男女之情,她怎么可能让人给他下药往他床上爬?这对她又有什么好处?
碧玺脸色苍白:“二公子,真的是……”
“白术!”傅征扬声唤贴身小厮进来。
白术就睡在他隔壁耳房中,听到动静,匆忙进来。
“弄出去。”傅征指了指外面,“动作小一点,别惊动少夫人。明天直接送到夫人那里去。”
看这情况,白术也能猜出个大概来。他冲碧玺做了个“请”的手势:“碧玺姐姐,请吧。”
碧玺羞愤欲死,她何曾在小厮面前这般丢脸过?她一面穿衣,一面不忘哭泣着为自己分辩:“二公子,真的是少夫人。我去求少夫人,是她说的,想要什么,自己争取……”
白术不禁为她的话语而感到震惊,他偷偷去看二公子,只见其面色沉沉,也看不出什么来。
从头到尾,二公子都没回过头来看看碧玺。他站在院子里,双手负后,望着苏筠筠房间所在的方向。
那里一片漆黑,想来她早已经入睡。她肯定不会想到,有人会往她身上泼脏水。
碧玺是哭着出去的。
空气中还残留着那股甜腻的味道。
白术不敢说话,匆忙开窗换气,又重新换了被褥。
尽管傅征吩咐,不要惊动少夫人。但睡梦中的苏筠筠还是被哭泣声给吵醒了。
她睡得正香,听到隐隐约约的哭泣声,激灵灵打个寒颤。前几年看的杂书里关于鬼狐的故事瞬时间都浮上了心头。
不过她很快想到,没关系,反正这院子里又不是只住了她一个人。如果真有勾人的女鬼,那也该是去找傅二公子,绝不会找上她。
这么一想,她心里踏实了许多,翻个身继续睡觉。
次日清晨,苏筠筠用早膳时,明显感觉到春风夏雨她们不对劲儿。
她瞧了她们一眼:“是出什么事了吗?”
春风夏雨齐齐摇头,并不说话。
四喜却抢道:“我知道!”
“你说。”苏筠筠笑眯眯的。她最喜欢四喜这一点。
四喜声音极小:“我也是听别人说的。说昨天晚上,碧玺是哭着从二公子房间回去的。”
苏筠筠眨了眨眼:“二公子骂她了?”
“不是……”四喜见她不明白,有些着急,“不是二公子骂她。”
“那是什么?”
春风轻叹一口气:“少夫人,是碧玺生了不该生的心思,试图去做不体面的事,她半夜悄悄去了二公子房里,被二公子拒绝了。”
她说的含蓄,不过苏筠筠立刻明白过来。她“哦”了一声,没什么表情,心里却早已翻起了波浪。
碧玺果真是行动迅速,傅二公子也够利落。不过美人主动,二公子都能拒绝。看来二公子不近女色的心思够坚决啊。
不只是苏筠筠,方氏在得知此事后的第一反应也是:儿子的心思很坚决。而紧接着,她的想法就是:这试图爬床的丫鬟,万万留不得。征儿刚改好,就勾着征儿学坏?
碧玺是家生子,爹娘也都在府里做事。
方氏当即使人唤了她的爹娘过来将其领走自行发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