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北军拔寨前往邺城的这一天，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见到了一个不敢置信的场景，那个带头的大将军怎么脸上青一块儿紫一块儿，还有些擦伤的痕迹，难不成在军中还被人揍了？
陌覃的火气撒的差不多了，该给靖北军和蒋大刀的面子还是会给。
国君亲送上路，带去肆城的军备粮草足足装了上千辆车驾。
这般恢弘的架势，也让对蒋大刀的伤势产生了猜测的人讪讪低下了头，不敢对蒋大刀的伤势胡乱猜忌。
“这杯酒，为将军送行。”陌覃举起酒杯，等着对面的蒋大刀一饮而尽之后，才把酒喝掉。
蒋大刀笑得嘴角都咧到了耳朵根。
旁边的晏邱忍不住戳他的后腰：“你能不能别表现得这么开心？这么多人看着，别让别人都以为你不乐意和太子殿下待在一起。”
刚好被戳到伤处，蒋大刀嘶地倒吸了一口凉气，压低了声音，侧头说道：“我乐不乐意你不知道吗……”
一抬头，蒋大刀就直直地撞上了林戚砚强忍笑意的目光，再往旁侧看，是陌覃阴沉得要滴出水的神情。
“蒋将军之言，自己负责，与我无关。”
晏邱一边说着，横向侧移一步，和蒋大刀之间画出了鲜明的楚河汉界，扭头远离蒋大刀，一副划清界限的样子。
“……”蒋大刀忽然觉得或许留下来当陪练也挺好的，就是憋屈了点儿，和晏邱这满肚子黑的人一起上路，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被他卖了。
“咳咳……”林戚砚发出声音挽救了有些尴尬的气氛，“时辰不早了，将军还是早点启程吧。”
一边说着，一边不动声色地拽住了陌覃。
林戚砚算是看明白了。
这两个人倒也不是什么天大的矛盾，就是一遇到一起就要打起来，在战场上叱咤风云，回来就小孩子斗气。
大庭广众之下，这要是打起来，靖北军和太子殿下的关系并不好的风言风语可就控制不住了。
陌覃撇撇嘴，轻声道：“我可没这么鲁莽，不跟他一般见识，我才不会在这里跟他打起来……”
蒋大刀瞪大了眼：“我怎么鲁莽了……”
一句话没说完，被晏邱拖着就走：“时候不早了，臣先行启程了，殿下注意身体，时候不早了，早点儿会皇宫吃饭，不用送我们了。”
林戚砚看着小孩子斗气的场景，轻笑道：“你就故意吧，气死他可没人帮你带兵了。”
“要这几句话就气死了，他就不是赫赫有名、在肆城让敌军闻风丧胆的蒋大刀了。”
陌覃计谋得逞，满脸都是得意洋洋，脸上的笑容压都压不住，像极了在窝里斗赢了的狼崽子扬着尾巴耀武扬威的样子。
陌覃带的侍从不多，只带了一路轻便的宫中禁卫，回邺城的路却走得不快，大有游山玩水踏青的意思。
车行起来，林戚砚就察觉到了周围气氛的不对。
虽然安静，但是安静得有些不寻常，总让人觉得周围仿佛有淡淡的杀意。
林戚砚撩开车窗帘子看了一眼：“怎么？要动手了？”
“国师怎么知道？”
“你也就那点小心思，从小到大，你有什么想法是能瞒过我的？”
陌覃一愣。的确不能，从小时候偷懒不想抄书，到后来想自愿请命去肆城，他在林戚砚面前总是藏不住心事，会被他看出来。
陌覃放在腿上的手一点点收紧，他心里那些不该有的心思，是不是也被看出来了……那林戚砚为什么不点破呢？
那是不是没有看出来呢？
陌覃觉得就算是当初面对再难以抉择的问题的时候，都没有现在这一刻这么纠结。
正在此时，一支利箭穿透车厢刺了进来，正朝着林戚砚的面门而来。
几乎是利箭穿入的瞬间，林戚砚侧身躲过，箭羽带起一阵劲风，钉在了车壁上，在余劲之中簌簌战栗。
陌覃拔刀起身，下意识护在了林戚砚面前。
车驾周围传出混乱的脚步声。
“护驾——”混乱的声音响起。
陌覃一直无动于衷，并不在意外面的情况，脸上并没有半分慌乱，却还是下意识一直护在林戚砚面前。